巴特拉姆和海瑟薇公主的婚礼是在金宫举行的,之所以选择婚礼在那里举行是因为金宫不但是祭祀生命女神的宫殿,而且还是以海瑟薇公主的名义下令建造的,金宫所在的海德瓦尔星又是哈西姆人的发源地,在这里举行皇家婚礼,其中的政治意义非同小可。
帝国的贵族阵线一直溃败,甚至丢失了珍贵的战略资源来源地,为了挽救战场上接连不断的颓势,赫阿皇太后只能用自己的大女儿去拉拢军队的高级将领,虽然这两者她都不喜欢。
但是海瑟薇公主毕竟是出身最最高贵的皇族,太后再不喜欢她,皇家的排场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早在海瑟薇公主和巴特拉姆订婚的消息刚刚放出风,金宫的人就开始了各种准备,不但从各个星球运来珍贵的石材,甚至连金宫高塔的塔顶也用黄金加高了几百米。为了迎接大批宾客到访,金宫宫殿群周围方圆百公里内的建筑物统统拆干净,用于大型飞船的停泊……安特雷是在婚礼正式举行的前一天作为新郎巴特拉姆的宾相抵达金宫的,当他抵达的时候,举办婚礼的宫殿已经被各种富丽堂皇包裹了起来。
这里无论再怎么辉煌,再怎么声势浩大,也无法让安特雷感觉欣慰和平静,因为他知道巴特拉姆卷已经进了皇室和权力的漩涡,政治斗争血腥而残酷,再想平安抽身几乎已经是不可能……似乎为了派遣内心深处的焦躁,安特雷只身一人散步来到了宫殿群后面的花园,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来这里时,是和罗兰大人一起……
为了庆祝大女儿的出生,罗兰大人下令修建了这所宫殿,并且每年都会带着女儿前来祭拜。安特雷甚至能回忆起花园里的那条小路,他和安迪在石板上一前一后蹦着……
“我是昌西家族的阿莉娅昌西,凭什么不让我进了?!”
一阵少女的怒吼,将安特雷从回忆里强行拽了出来。
“你还好意思在诸神面前出现。”神官对少女可是相当地瞧不起,“你们昌西家可是把帝国的脸面丢尽了!”
“就是就是!”另外一个神官在一旁帮腔,“丢了领地的贵族屁都不是,还不快滚!”
说罢,小小的后门砰地一声关上了。少女瞬间蹲了下去,抱起脑袋嚎啕大哭。
“喂……你没事吧……”安特雷走上前,好心地拍了拍少女的肩膀。
“贵族不需要平民的可怜!”少女肩膀一扭,甩开了安特雷的手。
“我并不是在可怜您,小姐,而是您所在的地方……”
安特雷伸出双手,在少女的耳畔轻轻拍了一下。
“虫子比较多。”
少女顿时停止了哭嚎,抬起泪迹斑驳的脸。
“开玩笑的。”
听安特雷这样说,少女向他伸出一只纤细洁白的手,指甲散发着健康的光泽,一看就是精心保养过的。
“扶我起来。”
安特雷照做了,少女在他的搀扶下缓缓起身,满头的朱翠叮叮当当。这些贵族看不起军队的平民出身,但打了败仗又不得不厚着脸皮求军队帮忙……想到这里安特雷突然理解了巴特拉姆的处境。
他也不容易啊……
“我可是昌西家的小姐,阿莉娅昌西,见到我你应该感到荣兴才是。”少女首先自我介绍道。
“我是巴特拉姆大人的宾相,安特雷。”安特雷松开手,向昌西家族的小姐微微一行礼,“幸会,我的小姐。”
“没有姓氏么?”
“没有。”安特雷说,然后反问道,“小姐,就您自己一个人来的?怎么连个随从也没有?”
“父亲大人和哥哥们都觉得没有脸面去见皇帝陛下,只有我了。”说到这里,少女的睫毛不由得垂了下去,“我这次前来……是为了能见到陛下希望求陛下开恩,赏赐我们家一块可以立脚的地方……”
正如方才的那名神官所说,失去领地的贵族,什么都不是,甚至连最最低等的奴隶都不如。这个庞大帝国的社会等级结构是森严的——依次是最高贵的皇族,第二等级的贵族和僧侣,第三阶层是平民和各个星球归顺依附的精英人口,在最底层的,是复制人、基因混合改造人以及被称为“垃圾人口”的被占领星球上的奴隶们。
其中的贵族是依附于领地之上的,有了领地,就有了资源和财富,甚至可以组建自己的私人军队,不过只要一旦失去了领地,那么地位也就随之一落千丈,一文不值。
虽然曾经嘲笑过昌西公爵,但是面对昌西家族可怜兮兮的小女儿,安特雷还真的无法嘲讽起来,想起自己还要替巴特拉姆去公主那里问安,他便带上了阿莉娅,打算问安之后给她安排住的地方。
为了整个家族,只身一人跑到海德瓦尔,而且一个随从也没有带,作为娇生惯养的大贵族家的小姐,能做出这样的举动已经是非常大胆出格,甚至可以用“冒险”来形容。
海瑟薇公主目前住在金宫的偏殿,此刻她正懒懒地靠在长椅上,为第二天的婚礼保养头发。因为是新郎的宾相,安特雷有觐见的特权,而阿莉娅没有,于是他只能让阿莉娅暂时在门外等着。
“巴特拉姆大人派我向公主陛下问安。”安特雷单膝下跪,一只手垂在身侧,谦虚而礼貌地说,“大人他一切都好,只是有些紧张。”
“请你代我转告他:我也很紧张。”公主轻柔地说,示意安特雷平身,突然,她瞥到门外闪过一角红色的裙摆。
“谁在外面?”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