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松堂里,慕老太太像是过新年一般,穿了一身簇新的蓝福纹褙子,怀里抱着裹了大红色软褥的珠儿,再加上老太太笑呵呵的慈爱面容,一眼望去竟仿若画里的老寿星一般。~
一家人喜气洋洋的说着话儿,诠哥儿更是拉扯不开的揪着慕老太太的衣襟,目不转睛的盯着襁褓里的珠儿,时不时的,还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戳戳小家伙的脸,触一下就缩回来,那小模样,可爱极了。
知道慕嫣然能在府里小住三日,柳氏高兴极了,忙不迭的让人去把本就日日打扫干净的潇湘阁再重新清理一遍,一边,将诠哥儿睡过的小木床,搬到了潇湘阁去,好让珠儿睡。
午膳将至,慕昭扬带着儿郎们回来了,不一会儿,慕容峻也带着贺琳蓉和一双儿女来了,柏松堂里一时间人头攒动,倒像是过年一般热闹。
何氏、贺琳蓉和慕嫣然,如今都已经当了娘,话题中,自然围绕的也都是几个孩子,趣事一说一箩筐,不一会儿,几人就都是笑呵呵的喜气模样了,而旁边的桌子上,男人们聊着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也颇是自在。
慕敏然和慕依然那里,已各自送了信过去,一时半会儿,怕是也赶不过来,而慕湘然,才刚刚出月子没多久,送信的人虽去了,可慕老太太和柳氏却特意嘱咐不让她回来,等孩子大些再说。
提起慕湘然,秦姨娘就愈发笑的合不拢嘴了。
七月中得了柳氏的许可,秦姨娘往潘府走动的也勤了些,来往多次,亲眼看到了姑爷对女儿的好,秦姨娘满心欣慰,每每想起,就愈发感激当日柳氏将这门亲事落在了女儿头上。如今,十月怀胎,慕湘然生下了一个儿子在潘府的地位水涨船高,看到姑爷对女儿百依百顺,两个人的小日子过得愈发和美,秦姨娘在柳氏身边,也愈发伏小做低。~
慕秀然也到了要议亲的年龄,想到慕湘然,再看看慕依然,苏姨娘一时间也更加恭顺起来,而杜姨娘本就是从柳氏身边出去的,这么多年了最是温顺一时间,慕府内难得的安宁起来。
看了一眼静默不语的坐在尾桌上的沈氏,何氏俯过头来跟慕嫣然说道:“大姑奶奶房里的许姨娘,就是从前慕府出去的那个烟雨,三月里生了个女儿,如今,烟雨也算是儿女双全了,大姑爷颇是看重呢,大姑奶奶每回回来,和沈姨娘二人都要嘀咕许久呢。”
慕敏然子息艰难这么多年了,只得了瞳姐儿一人,而宋瑞身边如今已有一个姨娘一个通房,通房且不提,姨娘已是儿女双全,不用细想,慕嫣然都能猜到,慕敏然如今是何心情。
“大姑奶奶也真是的,既要把姨娘的儿子夺来养在自己房里,偏生又不好好看护如今倒好失了姑爷的心也就罢了,连带着婆婆也没好脸色了。”
唤来了乳母带着女儿下去了贺琳蓉一脸惬意的吃着菜,一边低声跟慕嫣然嘀咕着。
那一年听了沈氏的意见慕敏然本来打定了主意,要留子去母,不成想,那烟雨自小在慕府长大,又听闻了不少都城中其他府里妻妾间的事,是故,到了自己个儿身上,便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许是猜到了慕敏然的意思,临生产前,宋夫人做主将要给烟雨接生的稳婆和嬷嬷尽数换了,是故,烟雨才算是逃过了一劫。
打那以后,烟雨对慕敏然更是提防了起来,知晓婆母对主母不喜,烟雨在宋夫人面前愈发温婉恭顺,在宋瑞面前,又格外体贴细致,如今,宋府内人人都道二姨娘贤良柔顺,本是大少奶奶的慕敏然,却是鲜少有人夸及。
“啊?大姐姐把那哥儿怎么了?”
自从慕嫣然嫁进宫里,府里的事情,倒是知道的少了,贺启暄每日都会出宫,隔几日也会来慕府一趟,柳氏便会提笔写封家信带给慕嫣然,可都是捡开心的事告诉她,旁人家的事,抑或是慕府里不开心的事,柳氏都绝口不提,是故,慕敏然身上发生了什么,慕嫣然也都是回府后从何氏和贺琳蓉口中得知。
此刻听一向不在背后非议别人的贺琳蓉都跟着为个姨娘打抱不平起来,慕嫣然不禁有些诧异。
抿嘴笑着,何氏侧过头来在慕嫣然耳边轻声说道:“大姑奶奶禀明了亲家太太和姑爷,说妾侍的儿子要养在自己房里,这本也合乎情理,亲家太太和姑爷便同意了。可哥儿到了正屋,总是哭,起初想着是孩子小,爱哭也是常有的,后来有那多事的婆子发现,大姑奶奶对哥儿不甚好,饿了的时候,也总要耽搁一会儿才让乳母给孩子喂奶,困了也不让他歇着。可怜见儿的,那么小的孩子,可真是受罪哟
叨念了半天,何氏才说到重点:“乳母和哥儿身边的丫鬟,知晓大姑奶奶存心薄待哥儿,也跟着懒怠起来了。后来有一次,大姑奶奶抱着瞳姐儿去游园子了,哥儿便被独自留在在屋里,醒了自己爬着玩,打翻了香炉,哥儿的手上,被还没燃尽的香,烫了好些伤疤呢,若不是二房的少奶奶听见,哥儿怕是嗓子都哭哑了。为着这事,亲家太太把大姑奶奶好生训了一顿,姑爷也生了气,当日便把孩子抱回姨娘身边去了,还说日后不许大姑奶奶靠近哥儿一步。”
大人不小心触到燃着的香头,都会痛楚不已,莫说是个皮肤娇嫩的孩子了,一想到此,慕嫣然就觉得心里一阵一阵的刺痛,再想到始作俑者是慕敏然,慕嫣然的心里,愈发透出了几分不屑。
“大姐姐这是何必呢?”
撇了撇嘴,慕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