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美的一双手,好亮的一双眼”,高达在梦中喃喃地咽着口水。
那双手,那双眼,自然不属于老得没了牙齿的周公。那双手好美,好巧,好细,好嫩,好白……,那双眼好亮,好妙,好媚,好甜,好深……那是一双高达在梦中欣赏了无数次的玉手和明眸。
就是那只手,兰花般,斜卷着一张饭卡,在读码器前轻巧地一滑,宛如一阵幽香,一抹淡影……于是高达不再心跳,周遭不再吵闹,汗不再流,气不再喘;于是,那一瞬间,聋了?哑了?呆了?痴了?疯了?醉了?还是死了?前一刻的尴尬,焦急,悔恨,烦躁,在那轻巧一滑间消失了个彻底。不知何时,玉手也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对明眸,带着笑,带着问,带着嗔,带着醉……于是,高达的心脏重新擂动,如钟响,若鼓疾;汗如雨下,喘似吴牛,正常了?高达质疑地问。
“……忘带了饭卡,怎么办!大师傅端着满满的饭盒迎面嘲笑着我的窘迫,而排在身后饭盒与肚皮同样空空如也的同学们还在焦急地催促着,汗,……于是,她来了!是她,她帮我刷了卡,替我解了困……人呢?走了!她是谁?她叫什么名字?她……好漂亮……”
如今,她的名字已经深深地刻在了高达心中,他要找她,他欠她一声谢,欠她一个情,也许还欠了什么……在梦中,高达又见到了她,她的玉手,她的明眸,高达梦见自己跑了过去,叫着她的名字……”
“夏如菲”
“到”
“是她,是她,她答应了……”高达兴奋地从梦中醒来:“好奇怪”,这个声音既不虚渺,也不朦胧;既不遥远,也不深邃,它不似来自梦境,俨然就在身边。高达睁开睡眼,迷离地望去,隔着一个空位处,一双美手,一对妙目。
“做梦”,高达告诉自己,但又随即否定,因为他听到了点名声——这不是梦,不是梦又是什么?高达好晕,好热,好渴,好闷……
点名还在继续,五个班三百人一一盘点,无疑异常艰辛。讲师累得抬不起头来,只有一个劲埋头苦念。而讲台下,答到声此起彼伏,点过的人随即解放,就地休息。
“高达”
“高达”
“——到”高达慌忙应承着,没有忘记捏住鼻子,发出感冒患者般,浓浓鼻音。
“还好习惯了”,高达庆幸着没有露馅,抬眼看了看讲师,依然垂头如故,于是更加放心。
“她有看我么”,高达忽然觉得脸上一阵炽热,好似每天清晨,第一缕阳光的直射,“我头发一定很乱吧,衣服也不干净……她为什么不吃早饭呢?”
“申昊中”
“到”
高达从胡思乱想中,高速解脱出来,这一次他没有捏鼻子,而且声音洪亮,底蕴十足。他必须替申昊中答到,尽管申昊中并没有叫他如此。原因是高达不想让他大学期间第一个朋友,因为缺勤而被早早开除。
“申昊中?”
“到”,既然老师耳背,高达不会介意多答一次。
“哪个是申昊中,站起来!”
“这,这,这……怎么会这样!”面对老师反常的举动,高达大脑被即时抽成真空,而脸庞瞬间刷去了血色!祸不单行,在他颤巍巍起立时,打翻在地,高达不知所措,呆立当场。
于是,他又看见了那双手,还是双兰花般纤柔,吃力地抓起他圆鼓鼓,,紧蹙秀眉下,一对明眸正看向他……
“该死,该死”,高达匆忙接过,“为里装这么多东西,不怕压驼背么——啊,还那么脏,怎么这么懒,难道不知道脏了就该洗么……”高达在心中厉声责的主人。
“谢……谢”高达呼出一口气,总算这次没忘记道谢。
“你就是申昊中么?”老师抬起了头,换了一副眼镜,伸着脖子,远远望来。
“啊我……就是”高达吃力地回答,没办法,从小到大,每次撒谎时,就不由自主地脸红,伴发间歇性口齿不清——结巴,无药可救。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起来么?”
“不……不知道。”这一次不是撒谎,只是心虚。
“好好想想,忘了什么?”
“忘……”高达吞了口口水,只觉得苦若黄连,“我……忘了……啊,对了……上个礼拜忘记了替他……不,替我,不……我忘记了交作业”
高达好生佩服自己的急智,居然让他记了起来,上一周他确实忘记了为申昊中拷贝一份作业交上去。
“作业……对了”讲师一拍脑壳,弓下腰,换过一副眼镜在讲台上纷乱的纸堆里挖掘着。不一会儿又抬起头来,笑道:“险些忘了——田罡,莫少堂,冼文惠,齐来,申昊中,夏如菲,这六名同学上周没交作业,今天下课后补交,再交不出就按照缺勤处理……”
“坏了”高达不由锁起眉头,“课后?!怎么来得及,上周真不该用那些演草纸垫方便面……”
“申昊中”讲师又在叫这个名字:“不是这个事,再想……”
“不是?!”高达的脸涨成了洋葱色,求饶道:“他……他……他,不!我……我……我!”高达的大脑处于运转不能中,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加露馅了。
只闻听众中,哄起笑声一片,原本昏昏欲睡者,见有好戏可瞧,也都撑起了睡眼。
“算了,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