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甩满头覆额的长发,他的神色由慌张而镇静,虽然仍是那恭谨过头的温柔∶
「别哭,小姐先别哭了,只是一颗球而已,哭坏了可怎麽好?请放心,玉藻前会帮您拾回来,好吗?快别哭了,小姐一哭,仆可担心的不知怎麽办才是┅┅」
眨了眨因为水珠堆积过多而酸涩的大眼,女孩从烟雨朦胧中茫视这双许诺的金色眼眸∶
「当真?当真捡得回来?你不要骗我,这池子这般小,玉藻前潜也潜不进┅┅」
温柔的笑容不欠缺地填满他的面容,这回又多了点自信∶
「放心。仅可交付玉藻前这任务,小姐难道忘记仆是妖狐一族?」
女孩眨了眨眼,试图眨乾犹未止息的泪,疑惑而著急地确认∶「真的?」
大手轻拍女孩肩头,语声也同时抚慰∶
「仆胆子再大,也不敢打诳语欺骗小姐,池子也罢,就算是刀林火山,仆也能为小姐完壁归来。」
语声未毕,轻轻放脱付丧呆然颔首的身躯,以行动代替夸耀。他缓步走近池畔,将双手合十於前,低调的咒文随著腾生的气流而交错,刹时那高大的身影便被包融在金光灿然中,光芒敛起时,池边已不见人迹,取而代之的是他身著的和衣委顿在地,和衣蠢动几下,金色毛发的狐狸随之穿窟而出。
九条尾羽在身後开屏,柔顺的像天上的星河,温润而充满光华,狐眼凝视前方山湖,明亮如圆月,悄步移至湖畔,破釜沉舟的狐狸挺高尖鼻,踪身没如平静的水面下,一丝水花也未溅起。湖边的少女惶急地凝视金色狐狸逸入的涟漪,脚上木屐在石上划出痕迹。
企盼担忧的眼并没有失望,刹那间一泓飞舞的水幕浇湿了远方的斜阳,金色的曲线破水而出,女孩的笑靥随之展开,眼瞳中金炙up龙之抱珠,小心呵护怀中色彩斑斓,好不容易浴水重生的一颗绣编小球,狐狸虹似地躬身旋转,轻轻巧巧完璧归赵。
湿淋淋地甩甩身上毛发,狐狸的动作优雅似抖落一片珍珠,衔著绣球凯旋登岸,无声无息滑进岸旁恭候已久的衣物,几下颤动,金发湿淋淋地披垂削瘦的肩上,人形的他已重新恭敬地系紧胸前的宽带,单膝触地,将战利品光荣地呈献效忠的小主人。
欢呼一声,女孩接过湿淋淋的球状物,双腕紧抱,好似深怕再失去一刻。随即脚尖踮前,忘情地将尽职的战胜者一把攫起,狂雨似地落唇在他颊上,亲缟ua像顽皮的女儿重逢久别的慈父∶
「谢谢你,谢谢你,玉藻前!付丧就知道你人最好!」
呆然受用著意料之外的封勋,他显然喜出望外,而且是喜过了头,冲得他的脑一片空白,只得以最木讷的姿态塑像似地承受主人的恩泽∶「那┅┅那里┅┅这┅┅那个┅┅那里┅┅」
「这是付丧妈妈留下来唯一的东西,失掉了它,付丧就再也触碰不到母亲了┅┅」激情的热潮微微缓下,小女孩长身玉立,一手挽著失而复得的遗物,神色成熟温柔的超过年纪所应有,垂头轻拂已然湿淋淋的绣面∶
「父亲大人说,妈妈纵有雪女遗落的强大术力,还是贪玩得很,和我是一个模子。就是因为抛球不小心掉进父亲大人的宅院里,她们两个才会认识。」
「夫人是个美丽又善良的女性,玉藻前一直敬佩她得紧,」肃然起敬,他衷心地表达心意,凝视著怀中少女的雪白肌肤,影像在女孩身上扩充,形塑出一位眼神冰冷,笑容高傲,气质出众的白衣少妇,彷佛光是往庭院里一站,就能凭气势将天地冻结∶
「虽然仆只见过他一面,但是夫人的气度和雍容,那是见过一次便终生难忘的。」
「但是妈妈永远不会回来了,」叹了口气,她不顾绣球的湿濡,将苍白的额贴於其上∶「付丧永远也┅┅永远也见不著她了。」
他露出忧心的神色,看著那显然因思念而沉寂的小脸蛋。
「见得著的,小姐,见得著的。夫人的灵魂永远活在这里,」
金色的身影忽以恭谨的姿态蹲踞於前,然後轻揽起女孩细小的腰身,将她一抱入天,修长的指递向女孩的胸口∶「活在这里。」
似乎被他的话所影响,原本忧色超越负荷的脸颊微微裂入光芒,女孩抿了抿唇,顺势带开笑意,顿时将那份忧愁抛开∶
「玉藻前,我要坐你腿上。」
命令而非询问,女孩毋需得到狐狸的应允,早已自己攀附他修长的腿,迫使他坐到和室的深檐下。似乎以往已预习过千千万万次,他端坐在他膝上,两人默契地同时抬首欣赏晴空,欣赏飞燕,欣赏那尚在远方的一片未来。
万分心安地仰躺而下,女孩翻了个身,凝望高悬天边的春阳,少年老成地叹了口气∶
「春天来了┅┅」
悬挂木造屋顶的风铃在春风的轻拂下颤动,垂吊的祈福纸签撞击白瓷的铃壁,彷佛在向风诉说愿望。女孩一手擎著失而复得的绣球,伸起显然过短的小手,自不量力地意图拉扯,他瞧出她努力的目标,雅然一笑,单手微伸,轻摘风铃一角,递到小主人的掌心。
「这是付丧小时候叫玉藻前作的,」回忆似地笑起,把玩著白瓷光滑的铃面,女孩的声音将周遭的生物都带回童呆时光,彷佛在这庭园里结起了异次元结界,在此空间的笼罩下,只有天真而无杂染,只馀欢乐而无烦忧∶
「付丧想要许愿,玉藻前说把竹子上悬著许愿签,在七夕时让风吹拂,就能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