偲偲脸色微沉,静默许久才将之前和女儿吵架的事也告诉了母亲,说到霍蛮,她尴尬地一笑:“他对我有情有义,这么多年都等下来不曾有一句怨言,我偏耽误他了。睍莼璩晓”
“既然如此,何不与他说清楚?”芳雪问。
“我含糊地提过几次,可真叫我清清楚楚地和他了断,我似乎又做不到。”偲偲靠在母亲肩头,软软地问,“妈妈,我是不是很自私?”
“不是自私,这是女人的天性,咱们女人一辈子都在寻找一种安全感,即便你对那霍先生无意,可那个人叫你觉得安心,是不是?”芳雪含笑回答,但神思似飘远了,不久奶妈来抱走鹤鹤,偲偲去沏茶来,便见母亲一个人站在窗口发呆。
“妈妈想什么呢?”偲偲递了茶来膈。
“没想什么,只是觉得你这里安静得很,不似京城,昼夜都热闹,叫人一刻都不得闲。”芳雪笑笑,饮了茶,就不再说话了。
“妈妈若喜欢,就多住些日子吧,您瞧着气色不好,也比从前瘦,必定是路上辛苦了。”偲偲从后头抱住了母亲,即便多年不见,母亲身上的淡香还是那样熟悉,她又哽咽了,“偲偲好想你,妈妈,你能不走吗?”
“傻丫头,我才来,你就说什么走不走的?”芳雪放下茶杯,握着偲偲的手,摩挲了半日方开口道,“但妈妈若要你跟我回京,你愿意吗?止”
身后的人儿显然颤了颤,因不听她答话,芳雪继续道:“你若不愿意,是不是为了梁允泽?”
“妈妈。”偲偲勉强作笑,用不屑地口吻回答,“怎么会因为他,他算什么,我……我只是习惯了南疆城的生活,鹤鹤又在这里长大,我怕她去了京城不适应,而且路途那么遥远,她还太小。”
“是啊,鹤鹤太小了。”芳雪应一句,将偲偲拉到面前,细细地端详她的脸颊,叹道,“妈妈在金梅楼见过无数燕瘦环肥,如今看了我的闺女,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美人。”
“妈妈笑我。”偲偲不好意思地伏入她怀里撒娇。
“不是我夸自己的闺女好,是真话。也不怪那个霍先生对你动情,男人都会爱上你的。”芳雪笑着,爱抚着自己的孩子,可是眸中飘过奇怪的神情,思绪似乎又走远了。
下午鹤鹤醒来,便又缠着芳雪玩了半天,夜里只要姥姥给洗澡,还非要芳雪陪着睡觉,可是偲偲也想和母亲窝在一起,一大一小竟吃起醋来,好容易将小娃娃哄睡,芳雪才来和偲偲同榻而眠。
自离开京城漂泊到南疆,数年来偲偲都站在保护者的立场上,保护鹤鹤,保护自己,还有念雪阁里上上下下,纵然有霍蛮出现在生活里,毕竟只是朋友,两人之间有着太多的避忌和隔阂,她已经很久没有把弱小的自己示于人前了。
“偲偲,妈妈白天跟你说的事,你想过没有?”搂着女儿,芳雪再一次提起了回京的事。
“是不是有什么事?”偲偲不再是那个傻乎乎的小丫头了,敏锐地反问,“您好像很急着让我回京,是金梅楼出事了吗?”
“金梅楼好好的,若有事我还能离开吗?原本没打算让你回京,只是想来看看你,可如今瞧你的样子,连我都没认出来,还怕别人认得你吗?便就想你回去,你和鹤鹤都在我身边,我才放心。”芳雪说着,捏捏女儿的脸颊,“你不是也想一直和妈妈在一起吗?”
“当然想,可我不想回京。”偲偲躺下来,埋脸在母亲的臂弯里,“南疆城挺好的。”
“是啊,挺好的……”芳雪没有再强求,将近五年的光景,她不知道偲偲如今的脾气是否还和从前一样,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应该慢慢来,她有把握能达成心愿。
一转眼,夏去秋尽。
当日离京,前途未卜,偲偲一路跌跌撞撞到了南疆,生下鹤鹤摸索着抚养她长大,五年的辰光竟好似转身一瞬般短暂,而今牵着女儿的手站在京城高阔的城门下,偲偲恍惚觉得自己不曾远离这里,纵然相隔千山万水,纵然流转五个春秋,这一刻,才仿佛明白为何母亲一心盼着自己归来。
只因这里的人这里的事,远不是离开就能遗忘和放下。
“娘,我们要见到爹爹了吗?”突然膝下的稚儿这般问,将偲偲的神思拉回了现实。
“乖孩子,娘不是说过,等鹤鹤长大了就带你去见吗?现在鹤鹤还小,要再长高些才行。”偲偲笑着用手比了比,亲亲女儿哄道,“你想见爹爹,就要好好吃饭,快快长高。”
“好!”娇滴滴的一声,鹤鹤没有继续纠缠,而是乖巧地应从了母亲,但毕竟是小娃娃挨不住车马劳累,揉着眼睛缠上身来撒娇,“妈妈我饿了。”
偲偲将女儿抱起,又抬头望一望高阔的城门,深吸一口气跨步入城,只不着急往金梅楼去,而是就近找了客栈好生歇了一夜,和店小二几番闲话下就把眼下京城里的人情世故摸了半清。
翌日母女俩精神奕奕,便来成衣店买新衣裳。且说偲偲闷头赶路,路上并未在衣着上留心,和女儿的服饰仍旧是南方那边的式样,如今既是到了京城,自然要添现下最流行的款式,免得在人中扎眼。
“那几身替我包好,这一套我现在就要换。”偲偲选了好些衣裳,替女儿穿戴好,便该自己换上,请店家帮忙看一会儿孩子,自己往里间去替换。
因已在秋末,鹤鹤被穿了夹袄在身,嫩嫩的粉红锦缎,领口、袖口和下摆都出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