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瑞斯!”会士叫到,:“你在看什么?”
“教会救济发放啊,当然是。”哈瑞斯说:“不然这个时间,窗外能看见什么呢?”
哈瑞斯站在圣沃萨里教堂视野最好的窗户上,透过色彩斑斓的窗户看着神父布施给穷人粮食。不一会,淡如清水的粥就全部分完了。速度之快甚至神父还没有踏进教堂,就有人开始搜管锅壁上残余的米粒了,或许是是大教堂的台阶真的很多吧。分发稀粥的三人也任由他们这样做,反正只要不把锅子弄坏就好。
“真是可怜人是吧,哈瑞斯修士。”会士说:“明天他们会更可怜,圣王日是祈祷休息的日子,即便是行善也得有个休息日。”
“行善?”哈瑞斯小声嘀咕道。
帝国法律上把所有社会福利职责分给了教廷,其中除了善男信女的捐助以外,政府会补贴很大一部分的花费。众所周知的是,教廷每年入不敷出。
会士看哈瑞斯盯着救济的场所目不转睛思考着什么,对他说道:“别着急,哈瑞斯兄弟。你才到这里不过一个月,总有一天神父也会分你一杯羹的。”
“分一杯羹?”哈瑞斯连忙道:“不,不。我不是在想这个,也不想这个。”
“不想?”会士说:“兄弟,你这样说可让我有点紧张了。”
哈瑞斯也开始紧张起来,说道:“我的意思是……我……我不会告发你们的,如果你在担心这个的话。”
会士笑道:“就算你想告发,也不会有人搭理你的。相信我,不会的。”
“哈瑞斯!?”
女人的声音从台阶下面传出,尤妮丝看见哈瑞斯难看的脸色走上来说道:
“哈瑞斯修士,你还好吗?”
会士不是第一次见尤妮丝,但是还是忍不住想要称赞她的美丽曼妙。
犯愣的会士说道:“今天的工作就到这里吧,我先离开了美丽的小姐。”
说完会士离开了。
“发生什么了?”尤妮丝道。
“尤妮丝,我觉得我撑不下去了。”哈瑞斯说:“我的信仰,我的良知都撑不下去了。”他说着手指指着窗外,“救济粮食、孤儿院、收容所,他们克扣贫苦人的救命钱就像是从银行取款一样心安理得。流浪汉宁愿露宿街头也不愿住进收容所,听说他们有时会忘记房间里的人直到尸体发臭。而孤儿院里的孩子每天只有一顿饭,还需要为孤儿院做苦力。更别提这些救济口粮了,它们理当有面包、炖菜甚至鸡肉的。全部的这些……”哈瑞斯扶着窗户,像是快要站不稳一样,“那些人一点都不怕自己的钱包太重拖累了他们去天堂的路,口中念叨的祈祷和心中的恶念全然相悖。要是圣灵真的在每个作恶的人脚上都拴上铅球,这些人的罪孽连大地都无法承受。”
“你以前见过不少这样的事情,依然震惊你吗?”尤妮丝问。
哈瑞斯缓缓的说:“在树底村的时候,那里远离帝都,远离国王。我以为这里会不一样,毕竟这里是帝都不是吗?似乎帝国里所有的腐败不是因为对王权抱有侥幸,而是自上而下的彻底转变成了利益谋取机器。我怀疑两年前的自由公正的社会是否真的存在过,而不是当权者披着的外衣。”
尤妮丝注意着周围,没有神职人员上到这里来,大家都赶着回家。
“世界就是这样,也许比这样更糟。”尤妮丝说:“你又希望看见什么呢?”
“我希望看见一些东西,证明这个世界还有什么美好的东西。”哈瑞斯说:“我已经50岁了,不曾想过富有或者权力,但这个愿望似乎比这两者更加奢侈。”
尤妮丝嘴角一笑,对哈瑞斯说道:“你还真是倒霉,不过我已经见识过了。一些美好的东西,督促着我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
还是小女孩的尤妮丝,失去了父亲,失去了一切。是哈瑞斯一直在照顾她,每当她感谢哈瑞斯所做的事情时。哈瑞斯总会把所有的赞美归到神的头上,整天三句话不离《埃塔隆法典》。无论什么时候和他攀谈,总是像对着一本书谈话。
尤妮丝能把哈瑞斯的回答猜的一字不差,引经据典的话都能指出是出自哪一部分的法典。尤妮丝不怎么喜欢哈瑞斯修士这样,但又不能想象若是他不这样说话会让人感觉多么陌生。
许多人都觉得哈瑞斯为人虚假,因为他实在太过典型,就像是原原本本从故事里钻出来的信徒一样。事无巨细的遵从着神的旨意,若是有人与他辩驳神的事情,也总是会被他的妙语连珠击败。像是真的有圣灵在他的背后,为他准备着一切的说辞。遇见智慧的学者,他变成了逻辑至上的专家;遇到没有过多见识的村夫,他就变成了鼓舞人心的演说家。
若是想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去翻翻教堂里的典籍就好。里面要求人需得什么样,哈瑞斯就是什么样。
他完美,完美的不真实。只有尤妮丝才知道,他不是去做一个虔诚的人,而是他生而如此。他谈到神对被造者的爱,就是他对于世人的爱。他提及圣灵的圣洁和美德,就是他全心全意向往的德行。
而今哈瑞斯说他撑不下去,这让尤妮丝开始为他担心。
哈瑞斯每天自己祈祷的时间越来越多,时间也越来越长。
两人暂住的地方是一幢破破烂烂的高楼,每一层都住满了居民。地基看起来有些问题,让这栋楼略微倾斜。但是这里有一个优点,就是便宜。他们住在最高的那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