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精神也快没落了。”梅莫里说。
“‘任君处置’,嗯,”侯爵坐着试着做了个手势:“是这样吗?”马克米利安喝彩起来:“真像,阁下。您的风度也不比那位差呢。”皮希伯也点头赞同。侯爵微笑着,对马克米利安的赞赏表示感谢。然而随即他又皱起眉头,微微地叹了口气。
“是关于梅兰蒂夫人的事吗?”皮希伯问道。敏锐的他察觉伯爵心中依然十分忧虑。伯爵点了点头。
“那么,就让我来解决阁下的难题罢。”皮希伯凑过身子,向侯爵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侯爵身子一震,显然是有些触动。
“这种话……不大好吧?”
“没关系没关系,”皮希伯轻松地摆摆手,无视于马克米利安和梅莫里奇异的目光:“那位夫人就得这样对付。您就上前去讲这些话说给她听,让她明白您知道她的弱点在哪里。”
侯爵思索了一会儿,果断地站起身来,走向正从舞池中下来的梅兰蒂夫人。背后是马克米利安悄悄地问皮希伯:“你向侯爵说的是什么花招?”
“秘密。”
此时侯爵已经走到那位夫人面前了。他看了看夫人旁边和她一起下来的那个戴着面具的小个子男人,心想不知这位一直像盯着蜂蜜的蜜蜂一样的家伙是哪个大人物。“夫人,”他坚定地说:“我想我们之间有必要好好谈一谈。”
梅兰蒂夫人显然是很诧异他突然之间又变得如此有自信,仔细瞅了瞅他:
“侯爵,我们之前不是已经谈过了吗?”
“我想是因为我们之前谈得不够清楚。”侯爵靠近身去,低声对夫人说了几句话。随着侯爵的话语一句句传到夫人耳中,梅兰蒂夫人的表情戏剧性地转变:一开始逐渐变白,好像染上了白斑病一样;又突然间涨得通红,流露出一股气恼、羞耻、局促糅合出的神色;最后她好像触电了般整个身子弹起来:“侯爵,这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噢,我简直不敢相信,你竟然对一位女士说出这种话!”
侯爵安然自若地说:“我并不想这么做,但您瞧,是您逼我的。”
“难道这世界上就没有良心了吗?难道您——这样一位大人物,竟要逼迫我这样的一位毫无地位、没有权势的弱女子吗?”
“只要您将我那不肖的儿子还给我,夫人。”
“我要向我认识的伏波利子爵、贝蒂松先生等控告你!控告你无故威胁一位女士。”伏波利子爵是大藏省司法署署长,而贝蒂松先生乃是令人尊敬的都省阿尔培地区大主教。梅兰蒂夫人不小心将她认识的一些大人物漏出来了。然而这对于城防司令,拉斯蒂涅侯爵来说是不放在心上的。看着她突然变得歇斯底里,侯爵不由得觉得有趣起来。此时他想起马克米利安给自己说的那个故事,于是手一摊,来了个实地演习:
“任君处置。”
梅兰蒂夫人莫名地瞧着他,一时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将目光转向后面走过来的马克米利安等人——后者因为梅兰蒂夫人的失态而觉得不对劲,过来瞧瞧情况——像是在说:“这是你们流行的新花样吗?”
突然间她觉得自己挽着的那只瘦小胳膊在微微发抖。那个自始至终陪着她的蒙面男人此时仿佛受到莫大的刺激一般,全身都在微微抖动着。马克米利安将目光转向这瘦小男子,认出了他的身份,不禁暗暗叫苦。一开始由于自己没注意,而对方又没有穿着他往常的那套礼服竟然给看漏了:这位身高比梅兰蒂夫人刚刚平头的瘦小男人,正是马克米利安那位风liu老友,内阁总监,卡礼赞。
这位内阁总监由于昨天的事惊魂未定,所以想到这儿来找一下乐子散散心,没想到正好碰到拉斯蒂涅侯爵拿他的溴事开刷。
****
舞会草草了事。马克米利安、梅莫里、皮希伯等人各怀心事地回去了。侯爵始终未能使梅兰蒂夫人屈服。说实在的,其实夫人只需将那个调皮鬼送回来,这并不是什么太为难的事。然而问题在于,侯爵在她耳边悄悄说的话对她来说刺激太大,以至于她一下子忘记了原来的缘故,而将对方视为一个严重的威胁了。对于一个情绪高亢、处于丧失理智边缘的女士来说,此时对她说什么都不会有用的。
至于内阁总监,他早早地溜回他那辆豪华四轮马车里。嘀咕着:“啊,好呀,我的事儿已经变成大笑话在沙龙里面流传了么?马塞尔·德·拉斯蒂涅,你给我记着。”
他考虑了不少消息泄漏的途径,唯独没想到马克米利安敢拿他取笑。又想起宰相那天话语中透露出自己手下被收买的旧账,认定是外党所为。这么一来,本应属于军方的拉斯蒂涅侯爵不知不觉中,被内阁总监视作外党的关联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