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睡了多久,汐妍终于睁眼醒了过来,一咕碌从床上爬起,愕然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明明胸口挨了一掌,却一点也不疼,也没有任何不适,一切如常。
不平常的是这个房间……
脑海里自动重播睡过去之前的画面,终于想起自己惹恼了父皇,被赶到隔壁房睡的事实。
她像要哭出来似的瞅着床面对的铜镜,里面的少女那般美丽,父皇还有什么不满意?
不但要分床,还有分房,跟她彻底划清界线,剩下那颗丹药也给没收了……她不就是长得着急了点么,至于发这么大脾气吗?
“有什么了不起的,分居就分居……”忧郁地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晨曦初露,正是父皇上朝的时辰,汐妍沉沉地叹了口气:“可那丹药是莛儿送我的礼物,你凭什么没收?”
利索的起身,一溜烟地跑到隔壁,只见他与陛下同居四年的房间空无一人,灵动的凤眼眨了眨,鬼鬼祟祟地扒着窗户往外瞧了瞧,见四下无人,便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挽起袖子,提起裙摆,马马虎虎地在腰上打了个结,收拾出一副精明干练的样子。
枕头下摸摸,床铺下翻翻,柜子统统打开,箱底全部倒腾了一遍:“奇怪,藏哪儿去了呢?”
一边翻箱倒柜,一边口中念念有词。
“想偷什么?”一个凉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伶仃悦耳,却不怡人。
“那颗丹药啊……”汐妍埋头苦找,柜子里的书被她一本一本抛出来,仙女散花般落了一屋子,“这个小气粑粑,藏哪儿去了?该不会自己吃了吧?原本的美大叔一枚,再长十岁,不怕我叫他爷爷吗?”
死丫头片子,露出马脚了吧,就你现在这吊儿郎当,小痞子的调调,还敢说没觉醒?!
“左边壁橱第二格里面靠右边。”男人的声音有点无可奈何。
“嗯?我看看。”汐妍伸手过去,突然摸到什么圆溜溜的东西:“哇!真的是呀!”
高兴地拿出丹药,兴奋地转了个圈,“你怎么知道的……啊……”
“我当然知道。”皇玄凛淡淡地说,看着女儿美美的小脸瞬间经历了春夏秋冬的季节变化,最终定格在“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的惨淡光景。
皇玄凛轻轻一扬手,那颗丹药便从汐妍手中,缓缓飞到了他掌中。
“看来,父皇说的话,你是一句也没听进去。不让你打开偏殿的柜子,你偏要打开,不让你服用栩颜丹,你偏要服用,是不是?”皇玄凛微微眯起凤眼,说不出的“美丽冻人”。
“不,不是的……”汐妍连连摆手,感觉像是被捉奸在床,百口莫辩。
“不是?”被抓了个现形还要狡辩!皇玄凛控制不住火气,声音徒然扬高八度,“那你天没亮就爬起来,偷偷摸摸来父皇房里想做什么?!”
一不留神,小东西就突然长成个大姑娘,搞得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做孩子不好么?肉肉小小的样子多可爱啊,捏扁搓圆都随他高兴。
可现在呢?甭提了,美是美了,可有什么用,想揍她屁股都不方便!
“……谁偷偷摸摸了?这也我的房间,明天出远门,我得收拾点行李啊……”汐妍弱弱地辩解,哪里知道他这般生气为了什么,又不敢乱动,只得呆站在他面前听训,还尽量把头低着,免得目标太大又招惹了人家。
她这般畏畏缩缩的摸样入了皇玄凛的眼,更不高兴了,小混蛋啊小混蛋,他皇玄凛的女儿,堂堂公主,怎么一觉醒就猥琐成这样儿呢!
他也不想想自己发怒的时候有多教人心慌。
深吸一口气,皇玄凛面色缓和了些,他扭过头去看着一旁吐着袅袅烟雾的香炉,淡淡道:“你也不用跟父皇瞎掰,不就是栩颜丹吗?只要你现在乖乖听话去歇着,不要再瞎折腾,过几个月妍妍想要多少栩颜丹,父皇都给你。”
勉强至极的温和语气,听在汐妍耳里十分别扭,她觉得老爸这话有些不对,隐隐有些危险,可又说不清那究竟是为什么,于是试探道:“父皇此话当真?”
我这人向来不贪心,没想把丹药当零嘴吃,只要你把手里的还给我就感激不尽了。
皇玄凛转过头来,半眯着狭长幽深的凤眸,好生困惑道:“为父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啊,难道是为父的记性真退化到要当爷爷的地步了?”
不好,美人粑粑恼了!记恨我先前说要叫他“爷爷”的事呢!
别看他平时一副云淡风轻的超然摸样,其实心眼可小了,骨子里还臭美得很,“爷爷”这样的称呼委实有些打击他。
瞟了一眼脸快结霜的陛下,汐妍深知此事严重,奈何人在慌乱之中不是哑口无言就是口不择言,汐妍果断属于后者,所以她又不知死活地开了口:“那……父皇,你不用怀疑自己的魅力,我也只是随口说说,没有丝毫嫌弃你老的意思,乖,别往心里去啊,虎摸虎摸~”
拍开她伸过来的小爪子,皇玄凛半眯的眼眸霍然睁开,指着她,面色一点一点的黑下去:“收拾行李就赶紧的,以后你就住隔壁,自己吃饭,自己睡觉,从神祈山回来,你就搬去偏殿……反正你也挺喜欢那儿,应该很快就能适应。”
汐妍愣愣地听他说完,睁大眼睛瞪着他,眼眶却渐渐红了,晶莹的液体在眼中迅速凝聚,眼泪便如断线的珍珠一般扑簌簌地掉下来。
“哇……你不要我了!”与那哀怨凄楚表情不甚相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