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傍晚,略带凉意的风轻轻抚过湖面,有意无意地掀起一片片涟漪。秀琪郡主百无聊赖地倚湖而坐,右手随意地拨弄着湖水,目光游离于宫门外。
宫女临芮静静地陪伴在她身边,出神地望着湖面。
“临芮?”郡主叫道。
“临芮?”
“临芮!”这次,郡主的声音不仅仅提高了好几度,还带着不满。
“是,是。”临芮慌忙地应着,脸颊微微泛红,“郡主恕罪,我……”
“算了,算了。”
郡主又陷入了沉默中。
秀琪郡主就是这么个令人捉摸不透的人。或许是因为很少有人来看望郡主吧,临芮有时候总免不了这么想。
现在的善息宫与往常并无两样。除了秀琪郡主与宫女临芮之外再也找不到第三个身影。但这并不表示善息宫是皇宫里偏小的寝宫,恰恰相反除了皇上与王后的寝宫外,整个宫殿中,最大的寝宫就莫过于善息宫了,也正因为如此,只有郡主与临芮两人居住的善息宫显得比冷宫还要冷清。
善息宫特别大的原因就是郡主身边的这湖水。
湖水的名字叫善息湖。
郡主的寝宫与宫内大多数寝宫有所不同。简单的说,整个郡主的寝宫是建在湖水上的。所以郡主的房间两边都有门,一扇通向屋外那棵高大的桃花树——那里也是善息宫通往别处寝宫的地方;另一扇门一打开看见的就是善息湖。或许与其他的湖相比,这善息湖有些小,可在宫里它绝对占了不少的地方。连郡主也不知道它究竟有多大,只是从湖面望去,远处的宫殿金鸾,只剩下个模糊的剪影。湖上零零落落地漂着些荷叶、睡莲还有几条供人赏玩的游鱼时不时地浮出水面。湖水澄澈清凉,平静温婉,然而却也深不见底。
掉下去恐怕就没救了吧,有时临芮会这么想。
有一次郡主将一条细线缠绕在一颗拳头大小的石块上投入水中,线已放完可石块却还一路直向下沉去。按临芮的话讲那细线长得都可以织件罗裙了。
湖上除了些植物外还有座桥,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湖上经常泛起的薄雾,使得桥远处的那一段总是若隐若现。
郡主现在就坐在寝宫面着善息湖的那一面,八扇临湖的门大开着,湖水在郡主的脚边静静地流淌。
“临芮。”郡主突然又开口了。
“是,是。”这次临芮应得很快。
“听说今天灵妃大发雷霆。”
“啊,郡主,您……您是怎么知道的?”
“我听见了。”
“可郡主您没有出善息宫啊。”
郡主换了个坐姿,漫不经心地逗弄着水中的游鱼:“那又怎么样?”
“您没出宫怎么可能听见别人的议论呢?”
“听不见的东西并不是不存在。”
“郡主,我……不太明白。”
“临芮,刚才我一共叫了你几声?”郡主突然问道。
“是……两声吗?”
“不对,我叫了你四声。”
“啊!郡主,我真是罪……”
“我不是责怪你,”郡主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看,前两声我唤你你没听见,可并不表示它们不存在。”
“可这跟郡主知道灵妃娘娘的事又有什么关系呢?除了我,会有人对郡主说话吗?”刚说完,临芮突然双手掩住了口,很是后悔,“郡主,我……”
“不,”郡主似乎没在意临芮的话,只是摇了摇脑袋说道,“有些声音不需要通过什么而发出。”
“啊,临芮又犯糊涂啦。”
“声音呀,是个奇怪的东西。”郡主将视线投向湖面,“你听见了,或许是你想听见它,也或许是……”
“也或许是什么呀?”
“啊!”郡主突然皱起了眉头,似乎是在做什么决定。
“郡主?”
“那么,说说灵妃的事吧。”
虽然临芮还很想继续刨根究底,但郡主既已换了话题,就不好追问了。看来只能谈谈灵妃娘娘的事了。
“灵妃娘娘生气是因为她的贴身宫女林梅突然不见了。”临芮回答着,“无论大家怎么找都找不到。”
“哦,那么她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呢?”
“已经有三天了,到现在都没找到。我听紫希说林梅三天前的夜晚奉命为灵妃娘娘送水,可是她一出寝宫就没回来。于是大家就分头去找,但除了在玉还宫外看见她的手绢之外,没有人知道林梅到哪儿去了。”
“是吗?”郡主双手托着下巴,说道,“那么,灵妃娘娘就发脾气了?”
“是。”
“那个林梅是不是长着个瓜子脸,肤色雪白,右眼下有颗痣的宫女?”
“是,是,”临芮睁大了眼睛,“郡主,郡主,您……”
“我经常看见她在我宫外徘徊。”郡主一脸的漫不经心,甚至还有些冷淡。
“啊,我,我想……”
“她是你的朋友?”
“是。”
“她不见了,你很着急吧。”
“是。”临芮低下了脑袋。
“因为太担心林梅的事一直想着,所以连刚才我跟你说话都没有留意到?”
“郡主……”看着郡主冷冷的神情,临芮突然心中有种强烈的内疚感,低下了头,又继续望着面前那清澈的湖水,轻轻说道:“郡主,林梅比我小一岁,在宫中只有她愿意和我说话……”
“我不和你说话?”郡主扬起了眉打断了临芮的话。
“啊,不,我只是个奴才,怎么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