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走下车的时候,伍哲在饭店里,隔着玻璃就看见她了,比自己印象中要更成熟了一些,也更漂亮了,印象中的安娜似乎更像一个学生,而现在看到的,举手投足,已经有了职业人的痕迹。
安娜也看到了伍哲,冲他招了招手。
在伍哲对面坐下来之后,安娜很熟练的点了一杯咖啡,还有好几样小吃。然后又认真的大量了一下伍哲:“你冬眠苏醒的时间很少吧。”
“对,冬眠了60年,”伍哲也问她,“那你呢?”
“加起来,两三年吧……最近这段时间挺忙的。”安娜说话间,在他们的这块桌子上敲了敲,伍哲发现这桌子还是一个显示屏,她把手机操作了一下,显示屏上就出现了很多资料,有些是伍哲曾经在那个网站上看过的。
伍哲摇头:“这些东西我可不太看得懂,你还直接说吧,要多少钱。”
“你口气真大啊……”安娜开玩笑道,“我要的可不少,我怕你给不起。”
如果不是因为看到伍哲在荷兰被“绑架”的新闻,安娜也许根本就不会想到,60年前曾经匆匆见过一面的年轻人,现在已经是世界上屈指可数的大富豪。其实那个时候见面就已经有些征兆了,伍哲花钱买城市照明——一般也就是有钱人能干得出来,冬眠时代的普通人都很俭省。
“这个问题……你还真是问倒我了,”伍哲尴尬的摸摸后脑勺。
之前他以为在卢婧文账号里看到的那些数字就是全部,但和启默偶尔说起的时候,才知道还远远不是。
不动产,股票,基金。债券,版权,专利……如果要把伍哲名下全部的财富用名单罗列出来,可能光是要看懂这份名单,都要花上好几天的时间,更不用说整理估值。得出一个确切数字了。
计算财富在伍哲的时代就是一门复杂的学问,到了今天,这门学问的复杂程度一点也没有简化的迹象,反而因为冬眠的因素,财富这个概念被更深入的虚化了——伍哲曾经在大学去专门听过冬眠经济学,他能理解一些概念,但要说真正懂,那还差得远。
“你是每隔60年醒一次吗?我听说许多中国人都喜欢这个数字……按你们的说法,一家子?”
“一甲子。”伍哲说,“我只是偶然的……是我们公司的ai唤醒了我。”
“那你原来打算什么时候醒的?”
伍哲摇头:“对我来说,什么时候都一样……你呢?”
“二三十年吧,醒一次差不多半年到一年时间……我现在是这个网站的客户经理——也就是专门拉投资的。我一般都是跟着那些客户的轨迹走,看他们要是发财了,就上门就要几个钱。”
伍哲笑笑。
“当然,你是个意外……但你也有钱,”安娜说话很直接。冬眠时代许多人说话都这样,“这个时代赚钱不是很难。但大部分人却都不知道该怎么花……起码我觉得,投资在我们这个领域,总比多在冬眠柜里睡几年要强。”
“网站上的资料我相信你也看过了,”安娜开始说重点,“这半个多世纪以来,对太空航行的理论研究进行了很多。但有一个根本性的问题没办法解决,那就是发射成本。最早的火箭在20世纪就出现了,可现在是23世纪,难以想象,差不多隔了有三个世纪。核聚变电站已经盖满了地球,可离开了地球——依然是化学能的天下。”
安娜再次打开了刚才的那个文档,指着一副像是铁轨的设计图问伍哲:“你知道这是什么?”
伍哲看了一眼,这东西看起来像是某种东西的轨道,但不仅仅是地面的两条平行线,而是密密麻麻的十几根,这十几根长轨被封闭材料包裹在中央,看上去就像大炮。
但既然安娜提到了太空,那这个东西的作用也就不难猜到了。
“改用电磁加速发射?”
“对,”安娜指着轨道中央说道,“这也是地球航天的新方向,现在地球上,最便宜的就是电力。里面全抽成真空,飞船做成长筒式,就像一个大炮弹,用电力替代绝大部分化学燃料,直接把飞船打上去。这个轨道技术的合理性,我们已经请几个航天大国的技术顾问把过关了,几个实验用的小轨道出来的结果也很理想……现在的问题,就是缺钱。”
“要多少?”
安娜没有急着说数字,而是继续在刚才的基础上说下去:“如果仅仅是在地球上,造这样一个轨道,按照我们之前筹集到的资金也差不多了,大不了就是做慢一点。地方我们都选了好几处,跟当地政府差不多也都谈好了……但我们内部后来讨论过一次,既然要做,就争取一次性做到位。
做轨道只是发射飞船最基础的第一步,下面还要分批发射,组装,试运行……要知道,地球的轨道是有规划的,我们是民间机构,根本申请不到指标,更别说以后得组装,培训,甚至建基地了。如果现在把轨道造起来,充其量我们也就是发射几个小飞船,在天上转几圈而已……
我们设想的是能够飞出太阳系的飞船,如果我们坚持从地球出发,这个目标也距离我们太遥远了。
所以我们打算现在月球上做一个出发站,月球现在允许民间机构进驻,当然现在还没人罢了。
我们先通过在地球上,造一个轨道,只要满足基础的发射功能,然后就分批把建设材料发射到月球,已经有好几个国家在那里正是规划搞永久性的发电站,专门为太空工业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