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伦苦笑应对,道:“图南兄,我上不去啊!”
“哎,你呀你呀,真是个麻烦!”陈抟一声叹息,接着却是抛下来一条长布,李正伦知机拽住,陈抟再暗用巧劲,将李正伦拉上了屋顶。
只见陈抟撑着一把大伞,坐在屋顶,他的肩膀上挂着一只鼓鼓的青囊,还一动一动的,好像有什么活物在里头,听其叫声,应该是只信鸽。在陈抟的身旁,则放着一根一米多长的扁拐,多半就是他用来行走江湖的“兵器”了。
李正伦在陈抟身边坐下,见陈抟全副武装、点齐家当,不由笑道:“看样子,图南兄是要远行了?”
比起之前,此时的大雨稍微小了一些,但要一直坐在屋顶,总免不了被雨水溅湿。陈抟身上并没有雨痕,看起来似乎刚来不久。但他周围的地上,却也是干干净净的,似不曾被雨淋过,照这么看,又觉得他在这儿坐了应该有一阵子了。
陈抟点头道:“《玄祖经》既然已在我手,我也没必要再盯着鱼上尘了。再者,最近五门中出了一件大事,我总要下山去看看。我这次找你,就是专门来向你辞行的。”他说话时,眼睛望着天空,显得有几分惆怅。
李正伦好奇道:“是什么大事呢?”
陈抟心情沉重的道:“起因就是慧空大师的那一副‘禅’书。弘农郡王得到禅书后,派出手下最为精锐的黑云都卫,且邀请了道门的几位前辈高人,准备一起护送至昪州,与王戎交换粮草。谁料事情走漏了风声,途中被九门中人截住,双方激战了一场,两败俱伤,而我几位道门师叔,为了护卫‘禅’书,亦不幸遇害身亡。”
“九门中人?莫不是他们也投靠了朱全忠?”李正伦很难想像出当时的情况有多惨烈,但却不难从九门联想到朱全忠,因为这时候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阻止杨行密得到粮草之人,除了朱全忠,不会再有第二个。
陈抟纠正道:“确切的说,九门与东平王,是相互合作的关系,而并非是谁投靠谁那么简单。”
东平王即朱全忠,早在十余年前,朱全忠斩杀黄巢余部时,就已获封。只从“东平王”及“弘农郡王”这两个封位,即能看出,朱全忠此时的地位,要比杨行密远高一筹。
而传说中的九门,既然有与朱全忠合作的资格,亦足以证明,他们的实力非同小可。
李正伦不无担忧的道:“现在禅书还在杨……还在弘农郡王手里吗?”他本想直呼杨行密姓名,又陡然想起杨行密已经是他名义上的义父,遂连忙改口。一直以来,这些细节,他都没怎么在意,但从超然世外的陈抟,都以“王”“郡王”相称,可知这世间的等级观念,在世人的心中早已根深蒂固。若自己不早点习惯过来,以后不慎被杨渥抓住把柄,治以“大不敬”的罪名,可就糟糕透了。
陈抟道:“据说当时鱼上尘也在场,禅书已被她当众焚毁。事情就此一了百了,对东平王来说,也不失为一个对策。”
李正伦却是心中一动,有些脉络渐渐的清晰起来。鱼上尘应该确实参与了这场战斗,以至于身负重创,潜回大悲寺调养。但鱼上尘未必就真的舍得毁掉禅书,她若一早就备了一副赝品,等抢到禅书之后,再趁机掉包、焚毁,以有心算无心,加上场面混乱、厮杀,说不定真能瞒过当场所有的人。
这并非是异想天开的想法,皆因不久前,李正伦还在猜测,鱼上尘极有可能拿到了换取《玄祖经》的筹码。而若这个筹码,就是价值连城的禅书,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陈抟脸色凝重的道:“有件事情,我必须郑重的提醒你!刚才你给那小妮子说的眠觉术理论,你以后最好不要再提。最起码,也要保证在不信任的人面前,绝口不提!”
李正伦不禁吓了一跳,道:“这是为何?”
陈抟道:“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这个理论,来自何处、出自何人,但绝对不可能是佛经中的内容。这个理论推翻了《黄帝内经》的体系,等若是与天下五门为敌。其后果有多严重,你看看玄门的下场,就该知道了!”
李正伦顿时脸色苍白,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有考虑到。事实上,他哪有什么推翻《黄帝内经》的野心及想法,这根本就是不切实际的问题,须知千年以后,中医仍是举世瞩目的一支医学力量。
但问题是,别人不会这么想。陈抟的警告,绝对不是危言耸听。
见李正伦已经明白其严重性,陈抟也就没再多说,他徐徐站了起来,临走前认认真真的看了李正伦一眼,忽然莫名其妙的道:“把手给我。”
李正伦为之苦笑,道:“两个大男人,大雨天在屋顶,聊天、手牵手、看雨景,难道你觉得这样很浪漫吗?”
陈抟亦摇头而笑。
他搭上了李正伦的手脉,同时脸色数变,疑惑、惊奇、激动、郁结等等各种表情交替上演,精彩绝伦。
李正伦讶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有问题,大有问题!”陈抟几乎是语无伦次,情绪激动的道,“你快给我说说,这两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必须事无巨细,全盘托出。”
“那好吧,反正我也正想找个人来解解闷呢。”陈抟越是如此,李正伦却反而越显得淡然,他故意说得慢条斯理的,能够叫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