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前我在q上对绯炎说了一句话。一个小时五十九分钟前我就开始后悔。一个半小时前我关掉了qq和msn。一个小时前我离开那家网吧。半个小时前我开始吃早餐,一杯豆浆一根油条一个鸡蛋。
现在我站在这所大房子的门口,现在是二零零四年八月一日早晨六点。西门子60的彩屏显示的很清楚。
也就是说凌晨四点的时候我和绯炎说了那句不该说的话,,四点零一分开始后悔,四点三十一分的时候关掉左右的聊天工具,五点整走出那家叫做迅捷网友俱乐部的地方,走了半个钟头,五点三十分开始吃早饭。全部是喜欢的食物于是狼吞虎咽,从小吃摊到这所大房子的路程是十五分钟,那也就说明了八月一日早晨吃早点我也同样用了十五分钟不多不少刚刚好。
现在是七点整,我穿着深蓝色的帆布球鞋站在这所大房子的门口,从头到尾的梳理了一遍时间发生的前后顺序和所用的时间,最后轻轻的对自己点点头,推开门走了进去。
现在,任何人都可以怀疑下面我要讲述的故事和情节是否具有小资的秉性,怀疑我,怀疑那句话,怀疑绯炎,怀疑整个事件。但是任何人都不能否认它的存在。因为没有资格。
那么就让我们把它当成一个故事来讲。
我叫i-a-n。艾恩。双子座的狡猾和不动声色。血型ab,神经质切不懂得控制分寸。有纤长手指,不留指甲。
现在就站在那所大房子前面,正准备推门进去。
那所大房子被人们叫做“教堂”。
我对绯炎说的那句话,实际上是个疑问句。“我伤了你的心,所以你流鼻血了是吗?”
绯炎没有回答我。半个小时后我等不到回答所以关掉了qq和msn,就像上面我所叙述的那样。
给出很多种疑问。
疑问一。或许有人要问我伤心和流鼻血有关系吗?这个问题不难回答,绯炎和我做了很多年的朋友,他难过的时候眉毛摆成什么位置我生气的时候手指蜷曲的程度大家都了如指掌心照不宣。我们在一起很多年。他只有非常伤心非常伤心的时候才会流鼻血。我发誓我记得。
疑问二。去教堂和伤了别人的心有什么样的关系。个人觉得可以理解成回避或者寻求保护,有负罪感。所以投奔到一个虚无的怀抱里,得到用不消亡的安全。
疑问三。关于逃避的场所。为什么是教堂而不是其他。
我终于很费力气的引出了第三个问题。让我得以扣住标题,来继续阐述我的思想和动机。
教堂,我给它扣上一顶帽子。叫做没有时间的房子。
那么,祈祷时间到,我们一起来,祷告。
两个星期之后我就要接受洗礼,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教徒。所以我可以姑且原谅自己,在祈祷的时候不是那么专心致志,来回想一些零碎的记忆。
画面。每一次属于自己一个人的臆想开始时,脑子里首先出现的不是声音或清晰的面孔,而是画面。如同旧照片的色调,一张一张的闪过。咯擦咯擦。
这很好解释。我学习的专业是美术,任何臆想出现,便习惯性的定格转化成画面来记忆。
某一类特殊人群的特定记忆方法。
所以肯承认自己的记忆力不是太好。因为连贯而琐碎的片段,我始终记不住。
记不住,就会少了很多痛苦。
很多年前绯炎就这么和我说过。
我能记得那是一个冬天的午后,绯炎的红色羽绒衫颜色刺眼。学校的操场积着雪,正在一点点的融化。
就记得这么一点。
大脑皮层空白。
其实关于绯炎和我的事情有很多很多可以拿来编写成故事然后去打动人心。之所以没有那样做是因为我不记得。
可是我的记忆能永远停滞在某一个瞬间某一个空间。
六年前我们因为漫画社而见面。他微笑着伸手,我叫绯炎,你好艾恩。
五年前我决定放弃漫画的时候,绯炎垂下双眼,说我等你回来。
四年前我爱上一个叫做a的男人,绯炎扯着我的辫子开玩笑的问,不是吧,艾恩你玩真的啊?
三年前我突然人间蒸发,没有任何线索。qq,信箱,msn里塞满了绯炎的留言,艾恩你搞什么飞机,搞什么东西,快滚出来……
两年前……
一年前……
几个小时前……
“艾恩。你是不是真的不明白。”
后知后觉。
我怎么可能不明白。
但是我能做什么。反复强调,我们绝对没有结果,绝对绝对绝对不可能?
抱歉,我缺少领悟爱情的天赋。
和a分手的时候,a说,艾恩,你要学会自我保护式的记忆删除。不要太自信。生命中有太多不可以承受的东西。
当时我对着屏幕上的那些话,不知道用什么表情面对,转身洗了一大筐的苹果,对着电脑屏幕发狠的啃,连续吃掉六个,最后胃疼的天崩地裂也没有半滴眼泪掉下来。
艾恩是没有眼泪的乖孩子。我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嘴巴。因为没有多余的手来擦眼泪所以不哭。哭了浪费。
自动删除系统开始启动。忘记。忘记。忘记。
因为不想难过。
祷告结束,记忆删除。赞美诗时间开始。
这是一所没有时间的房子,删除了记忆,就是删除了所有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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