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螂的尸体周围渐渐流出绿色的液体,液体流干后,他的骨骼和皮肉渐渐缩小,最终螳螂的尸体变成一个正常人般,从他心脏位置,渐渐浮出一个绿色闪光的球。夜明珠般大小,不断蒸腾着七色的光。
闪光的球坠落在地上,像是世间最美丽的一颗宝珠。
游星守走过去拾起宝珠,又再一次看了看螳螂的尸体,他的确是死了。荀三和傅小眠也走过来。三个人并没有重逢的喜悦,因为不远的地上还有一只蛆虫在忘情地吮吸着士兵的身体。
三人打了个手势渐渐包围了那一个古怪地包裹着士兵尸体的“皮囊”,游星守挥动着剑用力刺向皮囊,一股乳白色的液体溢了出来。皮囊上浮现出一只眼球,看向游星守,一个声音传了出来:“你竟敢打扰我吃东西!不可饶恕!”
皮囊的颜色便开始变化,由黄色渐渐变得青紫,像是失去了血液。然后由什么在皮下扯动。
“后退!”游星守大喊着,荀三和傅小眠急忙后退开。
游星守挥出“雪雾”,想将蛆扼杀在摇篮里。但皮囊下的骚动并没有被剑气抑制,反而更加加剧。
两股乳白色的液体从皮囊下激射出来,射入游星守的眼睛。游星守觉得一阵刺痛,两眼顿时便睁不开了。紧接着在黑暗中,游星守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震开,幸好身后有人扶住他才没有倒下。
身后是荀三的声音:“你怎么样?”
游星守苦笑着说:“我暂时瞎了。”
“没事,剩下的交给我们了。”荀三激动地紧握住游星守的手说。
游星守感到除了荀三滚烫的手,还有一只冰冷的手也贴在了他的手背上,一定是傅小眠。他欣慰地笑笑说:“好!”
蛆已经从裂开的皮囊里钻了出来,他的皮肤仍然湿滑着,却不见身上有任何伤口。显然游星守的剑并没有伤到他。他的唾液仍然从闭不上的大嘴里流出,他气喘呼呼地说:“果然还是腐肉才好吃!这新鲜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可吃的!”
他不高兴地看着地上那滩被自己“消化”过的士兵的尸体,尸体已经完全胶质化,在雪地上就像是枯黄的树根一样。
“你们这些恶魔!”傅小眠喊叫着说,“为什么连尸骨未寒的他们都不放过?!”
蛆摇摇头说:“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
荀三用眼神阻止傅小眠,问:“你的同伴已经死了,你没注意到吗?”
“什么……”蛆一脸惊愕地问,“螳螂死了?”
荀三目光移向地上的尸体,点点头。
“螳螂居然死了,居然死了……”蛆又愣了一会突然笑着说,“他死他的,跟我又没有关系。其实我早就想尝尝他那绿色身体是什么滋味了!只是怕他的两把大刀而已!”
“快离开吧!”荀三大声说,“否则下个死的就是你!”
蛆的眼珠子转了转说:“让我带走螳螂的尸体,我就走!”
荀三想了片刻,便点点头说:“好!”
蛆便不够利索地跑过去,扛起螳螂的尸体。
但他没有立即移动,而是流着口水看着傅小眠说:“真想再见到你。”说完才缓缓走向森林深处。
傅小眠看着地上自己部下的尸体,眼中流露出无限的忿恨,她将笛子凑到嘴边,却被荀三一把拉住了手。
屈辱、压抑、痛苦终于爆发了出来。傅小眠大力地挣脱开荀三的手说:“让我杀了他!他们都是恶魔!他们在战场上杀了多少士兵你知道吗?”
荀三难过地看着她说:“我只是不想你们剩下的人再出事了。”他转头看看坐在地上紧闭着眼睛的游星守。
蛆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森林边缘了。傅小眠回过头来看到满地都是同伴被吸干或者被肢解的尸体,有一个人在那尸体堆中站了起来。是彼丘,他惊愕地看着四周的一切,喊着:“大唐?柳子呢?肥牛?你们在哪啊?谁是谁……”他在地上爬着,搜索、分辨着自己同伴被肢解了的尸体。
傅小眠紧绷的精神一下子松懈下来,瘫软地跪在地上,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哭着向彼丘大声喊:“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们!对不起!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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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营火再次升起时,大家都恢复了平静。士兵们在将死去的战友――不管完不完整,干不干枯,在将他们统统送入新挖的简易墓穴里,然后用一块大白布盖在所有尸体上,再在白布上堆上土。
彼丘一边流泪一边在木板上写着战友的名字。一边写一边念叨着:“大唐,你多大了?你的全名是啥子?你家乡的妻子叫什么?你都告诉我啊……”说着,写着,便又流下了更多的泪。
傅小眠也已经平静了很多,她站在高高的山坡上,吹奏着笛子――又是一曲挽歌。曲子已经变得不那么生涩了,反而让听者看到那样一副画面:ju花,可爱的小孩,家乡的妻子,和煦的风,父母的脸。
那想必便是死者向往的吧?
没有哭泣声,在这样一个雪天的傍晚,所有人的思绪都陷在傅小眠的笛声里,陷在关于自己未来命运的遐想里。
荀三端了碗热汤递给仍然睁不开眼睛的游星守说:“给你。”
游星守伸出手,却抓了个空,荀三把汤碗放在他手里。他便善意地微笑着然后轻轻地喝了起来。
荀三自己也拿了碗热汤,并排与游星守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