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一个声音断断续续的问道。
这是一间阴暗潮湿,散发出难闻的腐烂味道的牢房。在牢房一角上,铺着一些暗黄潮湿的稻草,一个满面皱纹,看起来足足有七十岁的老者,静静的躺着。
声音是从这个老者的口中发出的,苍老、暗哑、有气无力之中,还带着一阵急促的喘气声,仿佛在下一个瞬间,声音就将戛然而止。
在老者的前面,蹲着一个瘦小的身影。
这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头有些发黄的长发,一身布满了暗褐色不知名斑块和补丁的衣服,以及脚上的一双已经看不出原来颜色的布鞋,让人可以轻易的判断出,这是一个营养不良,处于贫穷状态的少年人。
少年抬起苍白之中混合着一点菜色的脸庞,虽然在昏暗的牢房内,但那老者布满血丝的眼睛内却倏然闪过一丝惊讶的光芒。好一张俊秀的脸庞,特别是那双出奇明亮的眼睛,以及那两条疏朗有致的眉毛,让少年苍白的脸庞上充满了一种积极向上的朝气蓬勃的感觉。
俊秀的脸庞,甚至那种朝气蓬勃的气质,出现在一个少年的身上,并没有什么特别出奇之处。但是这些出现在一个牢房杂役少年的身上,就显得很不一般了。
贫穷,饥饿,长时间处于一种社会底层的状况,都会将少年人应有的那份朝气磨掉,换上一种叫做麻木、卑微的表情。
略带着一些犹豫,但是少年还是道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卢天!”少年的声音很细,想来是因为不太适应这种场面的缘故。
“嗯……”老者点了点头,暗黄色的不正常脸色上没有一丝其他的表情。
少年看着老者,心中略微有些慌乱。他不知道这个老犯叫住自己干什么。实际上,他以前从来没有跟这个老犯接触过,除了前天早上,他看着发着高烧、似乎随时都要死去的老犯那因为干渴而裂了开来的嘴唇,给他喂了一点点水。两个人之间,就再也没有任何的接触了。
虽然作为大业帝都天牢重狱之中的杂役,他每天清晨都要推着小车,给所有丁字号牢房清理排泄物。老犯住的这间丁字柒号,也不知道来过多少次,清理过多少老犯的粪便尿液。
轻轻的咳了一声,然后老犯缓慢而又艰难的将一口浓痰吐了出来。昏暗的光芒下,那口浓痰黄色之中泛着绿光,还带着丝丝的血红之色,看起来,十分的恐怖。
“看来老夫是不行了……我在这狱中……藏了一年有余……看来终于是逃不过去了……你可知老夫为何把你唤住?”老犯的脸上泛起了一些红光,他的精神也好了一些。
摇了摇头,卢天心中却想到;“这一年来也没见有什么人来探监,难不成他有什么临终遗言,想要我转告亲人不成?”
这里因为是帝都重狱,经常有拷打得奄奄一息的犯人。这些犯人通常熬不过一晚。因为事发突然,所以,经常会有犯人在回光返照的短时间内,将临终遗言告诉狱卒、狱中杂役。狱卒、杂役当然并不是那么好心,他们将遗言转告,往往事先向转告之人索取金银,以作跑腿之资。
卢天作为狱中地位最为低微的杂役,这种事情从来轮不到他的头上。不过,显然,这种好事现在轮到他的头上了。
“咳……”
老犯又重重的咳嗽一声,这一次却什么都没有咳出来,不过他的喘息又重了起来,好像破旧漏风的风扇。
“前次高烧,还多亏了小兄弟你,不然恐怕老夫我就烧死了!”老犯看来还比较清醒,知道是卢天给他喂的水,让他渡过了难关。
“区区小事,举手之劳,老人家不必挂怀!”卢天文绉绉的说道。他一个杂役,说话道也十分的有条理。
摇了摇头,老犯说道;“老夫生平向来不受人恩惠。若在以前,自然百倍报与你。可是如今却不成了,老夫快死了,想来想去……咳……咳……”
老犯又重重的咳嗽起来,脸色涨的通红,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卢天伸出手,在老犯瘦弱的胸膛拍了几下。卢天拍得力气恰到好处,老犯的气顺了起来,只是那脸色,却是依旧红得吓人。
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卢天看了半晌,昏暗的光芒之中,老犯的神色显得有些恐怖。卢天被盯着心中发毛,急忙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推车。
推车还放在牢门之外,上面堆满了六个大木桶,里面盛装着屎尿等物。
牢房变得极其的安静,安静的甚至连牢房外面的声音都能够听到。还好,这个时候天色不过刚刚泛白,狱中的管事,没有起的这么早的。否则,卢天被抓住,少不得一顿痛骂痛打之后,再扣半个月的薪饷。
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不止一回了。
回过头来,卢天心中稍定。
老犯依旧盯着他看,不过他的右手却缓缓的在怀里摸索着。半晌之后,却见他伸出手来,手中拿着一张泛着奇异银白光泽的面具。
卢天眼前一亮,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面具。面具不大,刚好能够覆盖住整张脸庞。通体流动着奇异的银白色光芒。看着那面具上光芒流转,卢天感觉,似乎整个昏暗的牢房都在刹那亮了起来。
将看着卢天的目光收回来,老犯的目光刹那间灼热起来,看着那面具,似乎在看着什么宝贝。两个人就那么不说话,紧紧的盯着那奇异的银白面具,时间,仿佛都静止了一般。
良久,那老者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