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种,从细节出发。
一般来讲,这个细节是作品中一种富有强力度的情感符号,作者在生活中偶尔接触到这个细节,就围绕细节展开想象,这样的思路也是存在的。
比如说普希金的《黑桃皇后》,就是一个老伯爵夫人的孩子打牌,老打老输,去跟老伯爵要钱,伯爵给他三张牌,结果一打就赢。他认为这个细节很有魔力,就写成了作品。还有《桃花扇》,就是扇面上的血像桃花的细节。还有《海鸥》,也是一个人把死海鸥扔出来威胁别人的细节。还有《木工》,是老仆人从此后再也不看主人的狗一眼,通过这一眼的细节写出了地主与奴隶的关系。还有《白毛女》,一个躲进山里没吃盐的女人白了毛发,就是一个最为重要的细节。《沂蒙颂》就是一个农村妇女解开衣襟给一个口渴的伤兵喂奶的细节,这个细节是全剧的基础,决定了全剧的分量。《幸福的黄手绢》也是生活中能看到的。所谓细节是非常有含量的一个点,这个点上人物感情人物关系都会有很突出的表现,这就是细节被发现之后的价值。你很有可能通过一个生活中非常有感情含量非常有艺术质量的细节,就一举成功。
第四种,是从人物出发。
这种容易理解,写的理论文章也最多。这种论点的意思就是要先有人,把人写出来,像砣螺一转,就动起来。人物是考虑的出发点,有几个阶段,第一是考察人物,主人公的意义,由此产生主题;二是设定不同关系的人物,展现主人公性格的机会;三是把所有人物连接起来,安排情节和动机;四是任所有设定好的人物自身线索自己去走。这是很多作家都比较赞赏的一种思路。有的作家就是从人物出发,任何情节都不考虑。像李准写《李双双》,就非常典型,最早写李双双是为了让李双双成为一个大办食堂大办公社的典型,想写一个新型农村妇女的形象,就让她办食堂,小说写出来很生动。后来改电影,办食堂在农村不适应,成了不对的事情,就把李双双办食堂改成了计工分。有一点立得住,就是李双双这个人物写得活,情节即使变了,价值仍在。有的作品在考虑时的确是先考虑人物,一般把一个人物写生动写活,成功的可靠性更大点。茅盾就是这么写,他主张别的不管,先有人物,主人公有了以后,再看他与周围其他还有什么人物可以搁进来,再看他们之间的关系,这就形成了情节,再从情节中展示各自的命运,这是很典型的一种写小说的思路,这样写没什么问题。比如我给大家讲课,写我时,就要写几个学员,还不够,又写王祥等老师,还不够,就把我儿子老婆写进去了。我在你们面前是一副嘴脸,但在某人面前又是一副嘴脸,回家里跟老婆、孩子又是一副嘴脸,这就是表现我这个人的几个侧面。一个人跟第二个人接触是一个嘴脸,跟几个人接触都有不同的嘴脸,你就要设定他跟不同的人接触,就能表现他丰富的性格,写活这个人。茅盾就常在作品中对他写的人物进行一些刻意的安排,他从不想情节。这种办法比较正宗,也得到了很多人的首肯。但这种以人物为中心的创作慢慢少起来了,换成了一种观念,即一个小说或文学都不是以人物为中心,而是以人为中心。人物与人有什么区别呢?即只要是人,在里面起主导作用就行了。而人物必须具有丰富的性格特征,从外到内都有特色的人,要有外貌性格、方方面面等。现在不太主张这样,只要写一个人,甚至名字都没有也可以,外貌怎样不写也可以。从头读到尾,一个人长怎么样你不一定想得出来。这是我们值得注意的一个方面。人与人有区别,不一定要像刘再复说的性格组合那种,反过来也可以。
第五种是从情绪出发。
这是指一种比较缥渺和朦胧的情绪,是一种情绪笼罩着,就想表达这种情绪。比如说《铁流》。作家是写一个红军部队撤退的血与火的故事,这个故事最早产生于很早的时候,连十月革命都没发生时,作家从高加索一个山脉上看到一个非常雄浑的壮美的场面,那种情绪激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