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秀妹妹不是喜好游记么?这《大夏游记》文质优美,情景交融,是我最喜欢的一本游记,送给你。”余林腼腆地将书递与木秀,木秀勉强笑笑,心里却寻思着怎么甩掉余林这个小尾巴,找赵甜他们玩耍。
见木秀收下他的游记,余林微微弯了眼睛。他虽然其貌不扬,可那双眼睛却形状优美,异常清亮,笑起来时,就好比蔚蓝的天空中突然浮过一片云,又好比夏夜黑黝丛草中升腾起的两点萤光,似乎整个人都明丽了起来。
木秀心里暗道,这呆子配这么双美丽的眼睛可惜了,不过旁人若是相貌平平眼睛出众定会显得诡异别扭,可余林却全然不是,就好像这双眼睛就该长在这样一张脸上一般。
赵甜过来拖走了沈木秀,余林眉心微微隆起,有些沮丧地垂下脑袋,他走进自己的院子,余夫人带着沈夫人迎面而来。
沈夫人慈爱地摸摸余林的脑袋,笑着问道:“怎么不与你木秀妹妹一块玩?是不是嫌她烦了?”
余林赶忙摆手,急急说道:“木秀妹妹很可爱,怎么会嫌她烦呢!”
余夫人朝余林挤挤眼睛,促狭地问道:“喜欢你木秀妹妹吗?”
余林总觉得这“喜欢”的意味似乎与往日不同,却又不知其意,只红了脖颈,支支吾吾地说道:“喜欢……”
“那木秀妹妹以后给余林你做媳妇好不好?”沈夫人也露出了一模一样的促狭笑意。
余林瞠目结舌,只觉得脸上热得快要冒烟。
两位夫人拿着帕子掩唇大笑,余林脑海里嗡嗡作响,手心里出了汗。
从那以后,他就知道,沈木秀以后会是他的媳妇,欢喜在心间悄无声息地生长茁壮。
可这欢喜又不是那么纯粹,余林藏在树后,看着沈木秀与赵甜畅快明朗的笑脸,脚步有如千斤重,再也迈不出去,他本是想喊木秀回府品尝厨子新作的甜点,那种急于分享的心情现在却像遭了北国寒风席卷,丁点不剩。
“余林那个书呆子肯定欢喜你,你瞧瞧,他看你的时候眼睛都直了。”赵甜挤兑着沈木秀。
沈木秀皱皱眉,不悦地说道:“做什么提他。”
“哟,怎么?这就不能提啦?你是不是也欢喜他啊?”一旁的孙思思轻轻捅了她一下,捂嘴吃吃地笑着。
沈木秀烦躁地说道:“你们觉得我美吗?”
“美,我们家木秀最美了。”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毕竟沈木秀的美丽已经不是能够嫉妒的范畴,大家都对她的相貌深觉赏心悦目。
“那就是了。”沈木秀突然调皮一笑,“我只喜欢美的人。”
“呵呵呵。”几个女孩笑作一团,却不知她们的对话全叫余林听了去。
世人都爱光鲜亮丽的皮相,余林第一次对自己的样貌生出了自卑之心。
沈木秀那样不喜欢他,她怎么会愿意成为他的媳妇呢?
两人渐渐长大,沈木秀也出落成了一个漂亮的不可思议的豆蔻少女,两人见面的机会更是寥寥。
余林研读经义典籍时,总能从毫无关联的字句里觅到木秀的身影,可他再不敢主动找她了,总说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可余林清楚,他离沈木秀觉得美丽的标准遥遥无期。
想要亲近,却又不敢靠近。
明知道沈木秀不喜欢他,可他还是自私地与她定下了婚约。余林觉得自己似乎离君子之义越来越远,可他却甘之如饴。如果说他是一张乏善可陈的无趣白纸,那么沈木秀就是他遇见过的最明亮鲜艳的色彩,可爱的、夺目的、难忘的,让他无法放手。
原以为他们之间已经尘埃落定,可半路却杀出个程咬金,沈家族长所作所为简直令人不齿,余林带着余夫人的问候前去寻找沈木秀想要帮助她,却没想还是来迟了一步,沈父沈母重病在床,沈家只是个不能再偏的小旁支,哪能沾上主支的豪富,这医药费便是压倒沈木秀的最后一根稻草,余林赶到时,沈木秀已经进了沈府。
他心系于她,难以安心,就寻旧友李正查探沈家,李正与他是同期考生,父亲乃是当朝一品大学士,为人磊落仗义,当下便挺身而出帮助余林,一番探查后,余林才发现沈家的狠毒用心。
“你说沈伯父伯母是因为长房之子沈风投毒才命垂一线?”余林蹙眉,面色算不上好看。
“可真是心肠歹毒。”李正不耻地撇撇嘴,“亏得长了副好皮相,原来是人面兽心的家伙。”
“谢谢李兄。”余林作揖谢道。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李正微微偏转身子躲过,他突然笑道,“家妹还对你念念不忘,贤弟意下如何?”
余林微微一笑,语气却是十分坚定:“李兄说笑了,我已有未婚妻。”
李正皱眉说道:“我妹妹是京城第一才女,相貌也是姣好静姝的,虽然不比沈木秀美丽,可她对你痴心一片,情深意切,哪里不如那个铁石心肠的女人?!”
余林转首看向京城的方向,没有说话。
比沈木秀有才华的女子很多,比沈木秀温婉大方的女子很多,比沈木秀聪慧明达的女子也很多,可她们都不是沈木秀。
他真的很无趣,无趣到一生只能追逐一抹艳丽的色彩。
余林直觉事态紧迫,当日便启程赶往京城的沈家主宅,一路舟车劳顿,夜里辗转反侧,披星戴月风尘仆仆地赶到了京城。沈家府宅豪华,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