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行在大道上,看着往来逐渐变多的车马,一边不住点头惊叹途径之地的繁华,一边又是好奇那铺面里售卖的各色货物,竟然有好些是他们前所未见的。
最是让他们惊愕连连的是,这才出了叶州之境,为何羊肉的价格便高出了三成的样子。
脱了褡裢正要端起粗碗,吃上一口凉白开的秦家老大还是经不住为刚才所见,惊呼连连:“这还没入京畿地界,羊肉的价钱就高得吓人,真要是应了蔺大管事的话,等将咱们运来的这车一并卖到了京畿地界上,那还不得发财了?”
另一头正打包准备着,明日继续上路的秦老三,反倒是一脸的镇定地接口道:“那有什么,大哥你是没瞧见,昨个我随了东家往镇上大车店,问起这草料的价钱。你猜猜怎么着,那可是咱们甘霖整整两倍的钱,还不带给你送家里的,必须自己寻了车去他家拉走……。”
“啥,不会是你听岔了吧,不给送家去还得高两倍,不会是二成吧?”同样比出两根指头的对面那人,却是不停摇头:“旁的兴许能听岔了,可这两倍哪能听不清楚。”
说着蛮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苦笑一句:“那会儿我也是吃惊的厉害,直接就喊出了声,这不还被那店里的伙计笑话了好一阵。”
“咱们还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刚开始瞧着这一路上,不管是吃的、用的、住的都贵过咱们甘霖,还以为是咱们那片住得偏,啥都不及他们这里精细。所以才……可哪里晓得原来是因为,外头是啥都卖得贵!”
“哪可不是,就咱们这一路上住店花出去的银子,指不定就够咱们在甘霖买上一头肥猪来分的。更别提还有吃喝的银子……啧啧。亏得随了咱们东家走上这么一回,要不然哪个敢出门来瞧上一眼的?”
三、两口灌下一大碗去,才点头应道:“回头说给家里她们妯娌俩听,怕也是大吃一惊!这出门在外可是容易的?再拿这里佃户家的小日子来比,愈发觉着咱们东家心善!”
被大哥这么一提,这旁的秦家老三也是不住点头:“还真是不比咱们几家小日子过得活分些。单是每回给孩子、老人添肉食。我就从来没听人说起过,再别提这回咱们跟车出来,还能给家里添上一笔辛苦银子,不如来年也索性搬了来咱们院子住吧?”
刚才兄弟俩还正拿自家的日子与外头佃户们作比,这会儿却听得三弟话锋一转,提起这桩要紧的来,不禁也是一愣。低头略想了一想后,还是点了点头:“也是,每日赶着牛车往我家那大杂院前,绕上一圈也是多费了时辰。只是对门那院子……。”
“咱们不偷不抢,正经卖把子气力挣碗干净饭吃,还得瞧他们的眼色过活不成,大哥你这也是太过实诚了。”又是一句直点要害,接着道:“再说了,自从镇上人都晓得咱们帮着东家干活后。那对门的人家就不再没有当面锣、对面鼓的站定门口,说那风凉话咯!”
不经意一句是脱口而出,反应过来已是迟了:“啥,他个昧良心的还敢站你家院门口,说那些个不中听的?”这下倒他们兄弟几个中最是老实本分的秦达激怒了。
瞧见大哥这怒气冲头的样子,这旁的秦家老三已是暗恼自己怎么就糊涂了,这事家里孩子们面前都交代好了,不敢同大伯家的堂兄弟们提起。自己怎么倒是忘了这茬了,忙是一把拉了大哥坐定:“也不是多难听的话,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风凉话罢了。再则。也多半是瞧不上咱们与别家合租院子而已。”
明知是三弟有意掩饰,却也不得不承认余下兄弟几个,都不及他家过得活分。“可如今却是不同了,等再卖力忙活上几年,咱们兄弟两家也能合租个更大、更好的院子住。就算穿不起绫罗绸缎。也足可供得起孩子们去几年学堂的!”
这话虽是常听左右邻居们,不时念叨一两句,今日顺口而出还真是头一回,就连家里的娘子也不曾告诉过。被那旁一脸怔怔转向自己的大哥,满是尴尬的憨笑两声:“这不都是常听着隔壁那几家,时不时挂在嘴边的,想眼下咱们几家也都不愁吃穿了,也不能叫孩子们受苦不是……。”
才要解释两句,却见那旁的大哥不是惊愕,而是重重点头,随即便附和了起来:“到底还是读书人有学问,要不咱们东家哪里会懂这么些个好用的法子。不但敢投入了大笔的银子,在那片旁人不爱搭理的沙漠,不说今年能得多少进项,单是能养活我们八家佃户,就是镇上传出的那句‘仙人指引’咯!”
知道东家最不喜人,以讹传讹,最后那半句不得不压低许多,才敢说与人听。对面之人也已会意,不住地含笑点头。却说此刻还在镇上转悠的主仆二人,倒是收集了好些最新的消息。
一来,自然是由京里陆续传出的大小消息;再来,便是此地的商铺信息与各类物价变化;然而最为要紧的其三嘛,便是这镇子西面那户,素来以硝制兽皮最是有名的手艺人家。
想此番,特意运了一车的羊只来,也是想着上门问上一问。还记得当年一路绕道往西北方向时,就曾耳闻这临近三州,但凡有猎户捕到稀有之物时,必会寻来这家帮忙硝制皮毛,换得个好价钱出售。
今日坐定这家对面巷子口的茶摊上,细细观察的足有半个时辰后,还真是如同传闻中一般,果然是生意不错。
“二爷,您真打算全都在这儿卸了货,交由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