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头一通客套之言才刚收尾,紧接着就是两句有关,翻修祠堂与添置祭田的大事,被提到了明面之上。若是论道族里近些年来,在毅州已是逐日不显,身为卢氏嫡系的侍郎大人又怎么会不知。
只是,客栈才刚正常运转不久,自家的次子就因严阁老为其弟子出手一事,整日忧心不减。好容易,由沙漠商队带了好消息来京,才算是彻底安下心来。此刻得以一家团聚,哪里还能腾出旁的心思来想及乡间诸事。
如今忽闻这两桩,到底还需思量片刻,待他轻啜了一口热茶,才缓缓颔首接到:“祭田再添些也是不难,只是翻修祠堂必将聚齐各地分散的族人,这些年来……。”
不待讲完,那旁的大长老已是出言打断:“此事无碍,修缮祠堂是族中大事,岂容他们放肆!”一言道出,座下几位也都随之点头附和,看到此处已是再明白不过。
族中万事兼备,只是无钱行事罢了,特来京城讨了银两去,想必春耕过后就可动工。不觉颔首:“既然如此,两桩累加还需多少银两还请大长老明示一二,也好让侄儿准备数日。”
这头送走了心满意足的几位老者,那旁已将长子唤入,仔细交办了族中大事,这才迈步踱回内室方向。
“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原来却是为了银子。相公可曾算过这一拨出,就占了今年客栈进项的三成半。”顿了一顿,转而又抬手指了指京郊那方,接着道:“地里产出终究有限,能供给府内十好几口的米粮。已算不错了。”
魏氏的抱怨不无道理,要知道卢家郊外那片田地,置办到手也不过才两年光景。究其原因,正是为了供给府内口粮之用罢了,即便略有剩余,也都一并搬去了客栈入库。虽说姚宏远也是将一项,另算了银子一并入了卢家账上,但始终不会太多。
正因如此,实际卢府眼下的进项也只有外城那片客栈而已。至于毅州那些零星的店铺,却是已不算大钱了。就客栈分账的银子,去了三成半到底不算小数,再添上父子俩平日的官场应酬所需与京城各府间的人情往来,更是花销不少。
“如此一来,今年结余下来的现银必是短了许多!”点头接了一句,随后又是幽幽叹道:“另外。我二弟那头也是辛苦的紧,前日父亲还与我商谈,可否先匀出一成现银来,帮着他早早安定下来。那西北之地终非京城能比,就算回去毅州郊外都置办些荒地开垦,也是强过那等渺无人烟的苦寒所在!”
听得此言,再不见往日的冷哼连连,反倒兴起拍掌道:“我看使得,到底自家兄弟置办田产要紧。与其便宜了那些个贪心的,倒不如先借与他二叔才是最好!”
原以为,今日自家娘子突然转了性子,后面半句显然将其心思泄露无疑。但凡与金银有关,还是一如既往的绝不松手,真真让人哭笑不得。不觉摇了摇头:“你啊你,府里的日常事务怎不见你这般精明非常。只要一提金银之事来,必是咱们府内第一人!”
“那也是太太教导的好!”忙不迭挑了个大拇哥,扬眉得意了一句道,转而又指了指偏院的方向:“再则说了,真学那万事都好商量的府里主事,咱们家还要不要了?”
说着更是掰着手指,念叨了起来:“单是咱们府里好几口人的日常饮食,就是一笔不小的花销。好在这两年有了那片田地,去了佃户们的那份;再来就是每年买稻种的银子、养活耕牛又是一项;还有农具的添置、修补;另外分管那摊的三等管事一名,车把式也随之多添了一个。也都得算了月钱与他们的。”
不曾仔细想过,这些个小事情,今日听着魏氏一一算来,还真是略有所感。自己每月不过是帮着打理两日的客栈的账目,就已能收到账本两册。如今看来,这些时日娘子也都用心领着太太交办的差事。
亲自给对面的娘子续了半杯茶。才又端起自己的吃了一口:“如今外城的那片客栈名头也是太盛了,才引得人们纷纷来瞧。亏得我们家才占了三成的份额,若真是我们一家独有,只怕闻讯上门而来的族人更是不胜枚举!”
“有道是贫居闹市无人识,富在深山有远亲!”就在东厢房中夫妻俩论起今日这桩之时,对面西厢内,卢临渊亦是摇头低叹一声。
身旁的二奶奶同样感叹道:“这也是外城那片名头在外所致,若非那时位了极早打响了名气,本该循序而进才好,事到如今也惟有顺其自然了。”
“按理说,府里多添了进项回去毅州翻修祠堂也是应该,只是接手那片不过几个春秋,又是与人合股而建。即便收入不菲,也远远不及外间传言那般,有那许多现银入袋。”
“商税已是不小的一笔;各处都需许多人手,单是月钱、四季衣裳就又是一项;更何况当初为何偏要分了两期完工,就是因为合三家之力都凑不齐全部的银两。”停住片刻,又看了一眼正屋的方向:“太太还咬着牙,将毅州那两处位置最佳的铺面转手顶了与人,就是为了多留出现银在手,以备不时之需!”
“无论是我们卢府也好,大舅父的王家也罢,就算是常年经营上佳的姚记亦都不是真正的大富人家。若非如此,当初有这等巨额财力为何还要劳师动众,说服了三家合股经营?只是外人又哪里知晓这其中的真相,想必他们此一行也是听了外间的讹传,才狮子大开口直接就敢说了千两之数!”
单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