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玄在前,慕容瑾与红杏走在后,三人一同出现在靳羲面前,身边坐着的是黎雪。
靳羲和黎雪起身,只双手交叠行了礼数便坐了回去。
“二位请。”靳羲伸手恭请。
慕容瑾和红杏落座,季玄板着脸坐到靳羲旁边,盯着眼前放着热茶的小方桌。
“粗茶淡水,不要介意。”靳羲见黎雪为二人斟茶完毕,缓缓开口道。
“靳将军客气!”慕容瑾双手端起觥,而后一手托着杯底啜了一口,道,“好茶”
“茶能解渴,亦能明目。”靳羲淡然道。
“受教。”慕容瑾莞尔。
上一次苻缄在此,且靳羲心系它事,因此他没怎么注意,这次近在咫尺,把眼前这个“小太监”端详了个遍——长着一张让所有男人女人都会叹为观止的好样貌,额线优美,弯弯新月眉,眼睫长而浓密,圈住了水灵清澈的眸子,肤色细腻白皙,唇红皓齿,举止优雅恬静,完全不似初见那般锋锐犀利,“狐假虎威”。
真可谓“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可靳羲矛盾的意识到这个词是用来形容女子而非男子的,可眼前这个明明是个“太监”……
靳羲按耐住心下突有的疑问,把目光落在慕容瑾身旁的红杏身上,道:
“请问怎么称呼。”
“回将军,奴婢红……春儿,”红杏有点紧张,险些出现差错,好在及时反应过来,“是御膳房新进的小宫女,今日敬公公说要采莲蓬,奴婢便前来帮忙打下手。”
靳羲点点头,突然毫无目的的看向季玄道:
“一进阁楼就看到季先生拉长个脸,又怎么了?”
不待季玄回话,黎雪鄙夷的插进一句:“他能怎么了?无非就是怪将军您坏了他的好事,抢了他的风头,要不就是——”黎雪微顿,目光阴阳怪气的把季玄那一身墨绿服饰上下横扫,“气恨这身衣服险些没让人把他当成莲蓬‘踩’了。”
此话一出,慕容瑾和红杏险些笑出声,靳羲倒是一如平常。
“给我闭嘴!”季玄气急败坏的咬牙切齿道,“合着你们联合起来找我乐子是吧,告诉你,爷我不干了,过几天我就撂挑子走人,”缓了口气,又迁怒似的瞪靳羲一眼,“成天穿着一身白衣服在这阁楼里晃来晃去,你是不是以为穿成这样走起路来特魁梧特潇洒特俊俏?告诉你大晚上黑灯瞎火的别到我屋里来,被你吓死。”
这一回红杏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得欢乐。
“季玄,你在谁面前自称‘爷’?!”黎雪听到前半句已经火了,耐着性子听完接下话茬劈头就问。
“谁的面?”季玄双手交叉着抱在胸前的直面黎雪,煞有介事的问。
“大晋皇子兼将军在此,”黎雪绷着一张黑沉沉的脸,斥道,“你一个蝇头百姓也敢自称爷?”
“得了吧,”季玄猛地一甩袖子,别样潇洒,说出的话却不饶人,“你我现在都是杞国俘虏,靳羲也不例外,人家杞国君是要招降他,所以才不知真假的敬他三分,就你还自己骗自己的把他当皇子!”
“你……”黎雪被这一番话激得怒不可揭,浑身像着了火似的冒着火气。
楼大半天了还没“进入主题”,心下有些着急,毕竟她也不能出门太长时间,这样会让人起疑,下次要出门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二位先生莫要因小事而伤了和气,”慕容瑾心下虽急,面上却不显半分,“再说季先生不日便要搬出宫,还是请各位珍惜彼此间的情谊才是。”
慕容瑾非常巧妙的将劝架引申至季玄要出宫的事,接下来就能借此探问慕容姝。
靳羲微微一抬头,点漆明眸宛如井底之月,亮了又亮了,弧度有致的唇边勾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这个小太监果然不是泛泛之辈,机敏,聪明,善于寻找时机。
黎雪鼻孔里一声冷哼,别过脸去,表示他对季玄那所谓的“情谊”不屑一顾。
“敬公公所言有礼,黎雪,季先生,你们就别再因一点小事便闹得不可开交,”见黎雪张口要申诉,靳羲迅速转向季玄道,“陛下近日使人来告知,宫外的宅子已然选定,工匠正在加紧修缮,在欢庆宴后即可搬进去住。”
闻言,黎雪难得的一脸喜色,季玄见之不爽道:
“哎,什么意思啊,我这都要离开了,你们竟然连半点舍不得的表情都没有,装装样子给我看也好啊,”瞧见靳羲一脸的淡定不为所动,愤忿之下提高了嗓门,“这么对我,将来我也怎么对付姝儿那个小丫头,气死你。”
此话一出,慕容瑾心中立时好比湖中投石,水波飞溅,顿起涟漪——捏着瓷盏的芊芊玉指泛白一片。以至有那么一会儿,她不说一句话,只拿眼睛直勾勾的盯住旁若无人的季玄,姣若秋月的容颜因情绪的克制而渐渐显出绯红色——靳羲,将这一切清清楚楚的尽收眼底。
“你,你这么看着我干嘛,”季玄被慕容瑾猝然凶狠的目光看得有点发毛,但更多的是不自在,一脸的防备,“虽说我自知长相俊朗,气宇不凡,义薄云天,喜好交友,人缘具佳,但我独不好男风,无断袖之癖,所以也不养男——哎哟!”
季玄一声痛呼生生取代了他尚未出口的“宠”字。
“抱歉,手打滑!”慕容瑾清冷的一笑,话里无一丝温度,毫无愧疚的将砸在季玄肩头的玉手拿了下来,原本拽在手心的瓷盏随之落地碎成两半。
黎雪受了刺激似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