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靳羲风尘仆仆的走来,旁边还有一个似乎永远形影不离得黎雪。
“参见陛下!”靳羲与黎雪同时行礼,又对苻弘道,“见过太子。”
“靳将军怎么也学起了瑾公主,与朕如此疏离,”对于靳羲突然的中规中矩,苻缄竟有些不适应,他盯住靳羲,“朕还是欣赏最初那个宁折不弯的将军。”
“这都是——”靳羲顿了顿,话里佯装无奈道,“上次那位‘小公公’教训的是。”
苻缄一愣,云里雾里中回想起第一次带着假扮成太监的慕容瑾去荷塘阁见靳羲的情形,登时恍然大悟,迅速回头瞄了慕容瑾一眼,回头爽朗的笑道:
“原来如此,靳将军,多有得罪,”杞国君多数的时候还算随和,并不似许多帝王那样神圣不可侵犯,特别是面对他器重的人便更是不拘礼节,“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亭台上。”
苻缄让杨淼等几个太监引路,走过一条狭长曲折的独木小桥,便看到一座立于水中央的亭台,这又是杞国君平日休憩之地,只要来御花园散步,必到此处远眺,观湖景,喂鱼等。
进了亭台,苻缄与太子坐在上首中间,靳羲,黎雪与慕容瑾相对而坐位于下方。
宫女奉上茶点,与太监垂首侍立一旁。
“靳将军请用茶,一路辛苦。”苻缄客气一笑,随即问,“季先生对宅子可还满意?”
“当然,季玄一再夸赞陛下好眼力,”靳羲轻点头,平静道,“并说全天下能这样厚待异国俘虏的,也只有杞国陛下您了。”
这番阿谀之词若说是出自靳羲之口,苻缄定然不信,但说是季玄赞赏,苻缄倒是深信不疑了。
“季先生不必谢朕,”苻缄微笑着喝了口茶,润润嗓子道,“他应该感谢自己是靳将军的朋友才是,朕做这一切安排,都是为了让将军安心。”
靳羲并未应景的说些场面话来取悦国君,只做颔首已示诚意,这在苻缄眼里愈发难能可贵,认定眼前这位是个性情耿直,说话少办事多的忠诚良将,于是他内心更加想要了解此人,就好比一个密封的箱子,总会引人遐思与探究,想知道箱子里到底藏了些什么。
“令义妹可好?”苻缄想着想着,就问起了另一个人,“朕记得她的名字叫——”
“姝儿。”靳羲淡然的补充,余光微闪的掠过慕容瑾。
“靳将军来去匆匆,未能与义妹相处片刻便返回宫中,这都是朕急于召见之故,还请将军海涵。”
“没有的事,”靳羲垂下眼睑,不慌不忙的接下话茬道,“陛下准许我出宫半日已是莫大的恩典,我见姝儿像昔日一样健康活泼,已放心了大半,加之方才也与她说了许多话,心满意足了。”
“嗯,”苻缄捋了捋他的唇下美髯,龙颜和悦道,“姝儿喜欢宅子吗?”
“回陛下,姝儿很是喜欢,”说到慕容姝,靳羲露出一抹不加掩饰的笑颜,“姝儿年幼,正是好玩耍年纪,陛下安置的宅子周边景致优美,宅子里宽敞舒适,她要兄长代她向陛下道声‘谢谢’,谢谢您的厚待。”
慕容瑾望着靳羲在提到慕容姝时那一脸宠爱的样子,在心中油然升出一种亲近,感觉眼前这位真是个心怀坦荡的正人君子,而不是什么登徒子,也不似季玄那样“不正常”,心下的石头暂且放下,只盼着哪天能出宫见见这个尚不知是否亲妹妹的小女孩姝儿。
“听得出来令妹乖巧可爱,聪明伶俐,”苻缄微微一笑,不无遗憾道,“只可惜朕朝政繁忙,始终未得一见,待这次越国使臣之事了却,朕便与靳将军去一趟季宅。”
“越国使臣?”靳羲准确,快速且不着痕迹就抓住了话的重点,也正中杞国君下怀。
“正是,”苻缄换了一副表情道,“靳将军久经沙场应当知道越国,地域算宽广,越国君也小有作为,只是民风彪悍好战且贪婪成性,数次进犯大杞边境扰民敛财,前几年因朕强势威压才得以安分,不料这一两年再次开始有异动——”
“陛下是说下次使臣来杞别有目的?”慕容瑾静静的参与进来。
“倘若我猜的不错,越国使臣此次是来求和而非找事的,”靳羲目视苻缄,以局外人的恬淡语气道,“但他们的“‘求和’通常都是为了日后‘找事’布下的幌子。”
苻缄眉宇间难掩赞赏,就连太子苻弘也频频投来钦佩的目光。
“靳将军果真洞若观火,”苻缄显得有些激动,却很谨慎的克制着音量,“他们这样的手段不是一次两次了,朕真恨不得一劳永逸……”
灭了越国!苻缄未出口的话一时化为他眼角的一抹狠厉,令人猝然心惊。
靳羲心下犹如滚滚波涛汹涌澎湃,面上却是波澜不惊,从容淡定。
“陛下的意思是?”靳羲佯装不明,向苻缄投去询问的一眼。
“朕本欲将计就计,杀他个措手不及,”苻缄方才还亮得扎人的眼睛突然一暗,嗓音跟着小下去,“大杞今年刚历经两场大战事,”他有意避开靳羲和慕容瑾的目光,“劳民伤财,军中也有损耗元气大伤,需要时间恢复……”
慕容瑾心下冷笑:杀人不眨眼的侩子手竟然也有刀钝有心无力的一天!
“怪不得小女子听说越国使臣这次看似中规中矩实则百般刁难,”慕容瑾尽量不让心下的情绪漏在脸上,平静道,“原来是算准了大杞短时间内不能拿越国怎样。”
“瑾公主聪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