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冷婷那天晚上的动作像只无声无息的小猫儿。她小口小口地含着可乐小心翼翼地送到我嘴里,每喂我一口便抬起头来看我的反应。碳酸的刺激稍稍让我缓过点神儿来,至少天花板在我眼里旋转得不强烈了。我周身酒气熏天,事后回想起来女性的伟大之处是忍耐,冷婷顶着这股子刺鼻的酒臭味紧倚着我,那是何等壮烈又博大的气度和精气神儿呀。
她帮我脱guang衣服,搀扶着我挪蹭到洗手间,放开水让我冲凉。洗过澡,我清醒些,再把牙齿刷得有如刷锅般响亮。之后感觉自己的状态已经调整过来了,大摇大摆地推开洗水间的门走向她的床,未料只走两步又眩晕起来,光着身子啪地摔到在地上。吓得床上的她“呀”地尖叫一声,她要下床来扶我,被我微笑着拒绝,我像只老鹿似的费力起身再回到洗水间冲了一遍。
我缓缓躺到她身边,轻声说:“我喝了很多的酒,你是不是讨厌我这样子?”
她伸出只手来摩娑我的脸,“不,只是觉得挺逗的。”
我侧过身将手摸进她的睡衣里,被她拽出来,她吻了一下我的嘴唇,轻声说:“你都醉了,快睡吧。”
看来她真的不大了解男人性欲最激烈的时刻多在酒醉之后,酒精能起到一定的麻醉作用这勿庸置疑,但能让人的敏感度和持久度变得很模糊很长久。我翻过身想同她做,但一阵头疼猛地袭上来,钻心似的疼,对我来讲这是正常的,以前在家乡同哥们喝酒喝多了以后也是这症状,这症状之后的反应便是手脚瘫软。我喘着粗气被她用双手轻轻按回自己的位置,仰躺着没过一分钟就睡过去了。
凌晨四点,我渐渐醒来。每次喝多了酒大多会醒得很早,这次也不例外。酒劲儿已然消逝,我轻轻穿上内衣裤,点燃支烟坐到窗户旁……窗外的深圳映在一片淡蓝的色彩当中,黎明未至,但已经在静静地一片片摘去夜的氤氲显露出无以名状的清新,每一天早晨的清新都那么地熟悉,却总是给人以陌生感觉,毕竟,新的一天即将到来。
早安,深圳!
深圳同别的城市一样有早起的菜农、清洁工或打晚工的下班者及一夜未眠的狂欢者或失意者,他们带着各自的心态和思绪或急或缓地从城市的睡眠者枕边悠悠走过,每一个人都那么孤单,有如在沙漠中穿行。这座现代化的整洁的繁忙的被钢筋和水泥强行构筑出来的城市将在这些人的脚印伸展处开始喘息运转……
还有清脆的鸟叫声在楼群间划过,像迷朦影像中微弱的光亮一般刺透我的耳鼓,惬意极了。生活是多么美好……
“怎么……你起床了?”冷婷细细的声音。她可能是被我的烟熏醒了,揉着眼睛,“坐在那里做什么?”
“抒情……我发现,深圳的凌晨挺美的。”
她清醒了,侧过身来将双手压在腮下挺顽皮的看着我,“自己在抒情?”
“是啊,都思绪万千老半天了。”我看着她说,“主要是在想你。”
“想我?想我什么?”
“想你以前有几个男朋友啊,想你以前同多少男人有过什么什么行为呀。”我笑着说。
她也跟着笑了阵子,之后平静地说:“分手了。”
我将身体面向她,口气里多少含着点酸劲儿:“什么时候分手的?”
“四天以前。”她说。
我一惊。身体下意识地向前挺了一下,旋即用力抑制住自己,声音尽量平稳地问:“刚刚分手的?四天以前?那……”同时,脑中飞速回想四天前我在干嘛,四天前叶惠玲在酒吧里告诉我了她和黄总的秘密,那个本该让我惊异不已的“秘密”现在与冷婷的这份坦言相比竟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她将身体平躺,盯着天花板说,“我们处了一年多的时间,彼此感情很好,但是……”
“是不是因为我?”我有些紧张。
她缓缓地摇头,自顾自地说,“因为这座城市吧,怎么说哩,我同他之间总是很浮躁的。我们很难见面,见面就吵架,他在一家电子公司做营销主管,经常去内地。下一步公司可能要在北京建立分支机构让他去主理那边的事务,我和他之间看来是不会再有发展了……”
此刻我很清晰地能看到她的眼角有水光闪亮,——她流泪了。
“然后呢?”我问。
“四天前的晚上我们谈了一夜,最后还是他做出分手的决定的……说实话,我很爱他……”她似乎说不下去,我们之间停顿了好长时间。我大口地抽烟。屋子里静地像凝固了一样。
我先开口:“如果你们的分手时间是四天后而不是四天前,我这样来到你这里,他会怎么想……”
“不会的,我不会让你进屋的。”
我有些愠怒,强抑着声调说,“可是……可是我和你之间算什么?”
她扭过头来,微微笑着,泪水流出来润到枕头上,她长长舒出口气,说,“我需要有人陪我,你是个好人,我愿意我们俩人在一起。”
我十分做作地干笑一下,“可,可……可是我们之间又发生了……”
“天!”她突然惊叫一声,支起肩膀,道:“我并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女孩子!”又低下头,小声说,“并且,我有些喜欢你……”
我不知该怎么说,说些什么才好。乱了套了!也许这就是现代女孩在深圳的人生观?或者是一种带有强烈自我色彩的生活态度?但做那种事时可是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