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悄然回首
死气沉沉的街道,三辆大卡车慢悠悠地驶来,车上彩旗招展,车头一旗大书:湖北周楼杂戏团。前面二车是演戏的行头及马猴狗类,后面一车是耍戏的艺人。艺人们一见繁华的集市,都探头张望,一个个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突然前车停了下来,警笛直鸣,好似什么阻了路,这时从后车跳下一个老人和一个银装素裹的少女。
“怎么搞的?”那少女俨然是个车队领班。
“车被一个小伙子卡住了”司机忙说。
果然,车前不紧不慢地走着一个青年,似觉似无地晃着身子。那位老人忙看了看周围的楼林阁铺,一见悬挂的招牌,见是朱仙镇到了,他曾听跑码头的朋友说朱仙镇是一古镇,怪乱的。只见他走上前去,一抱拳,看那架势定是个老江湖,冲那不紧不慢的青年说道:“这位大哥,行个方便,我们江湖人,以四海为家,在外靠朋友给口饭吃,低头不见抬头见,如缺什么说一声,何必····”
“哈哈——你们是走道的,我也是走道的····”那青年说话有点不伦不类,依然向前走。
那白衣少女不由上下打量阻车的青年,身着半袖白色风衣足蹬半旧皮鞋英俊而又刚毅的脸上罩了个墨镜,更显威严,背一个黑点大旅行包,俨然一个青帮地皮。
“你......请让开路。”那白衣少女脱口而出。
“你是谁?”那青年转过身,上下打量那白衣少女,少女被他看得发毛,心中一寒,依偎老人“爸,你看怎么办?”
“地皮”不知啥时,车后走来一群青年人,其中一位武生打扮的青年竟走向祥子龙。
“我是地皮?哈哈——对,我是地皮。”那青年一声长笑,又转过脸,不紧不慢地走着。
“站住。”那武旦竟踏上一步。
“大师兄!”那白衣少女忙喊道,那老人也走上前来,他知出门在外,能忍就忍一下。但晚了,那武旦不在意竟被那青年摔了一跤,一个趔趄,刹时几人眦目围了上来,旁边还围了一群看热闹的。
“噢,你们是想打架吗?哈哈——”那青年放声大笑,放下黑色旅行包,斜抱着肩膀,傲慢地扫了他们一眼;几名小生被他那威严而又放荡的笑脸怔住了,不知所措。那老人冲那挡道的青年一揖到底,说:“这位小哥,你高抬贵手,给我们流浪江湖的人一碗饭吃。”
“哈哈,你们怎么这般低三下四,你们有的是票子,耍一天钱一堆,吃喝不愁;饱汉不知饿汉饥,而我吃上顿没下顿......我又怎么高抬贵手了......我贵在哪里?狗屁一个,哈哈......”那青年声音豪放,转而低沉、凄凉。最后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哭。那青年缓缓地转过脸去,踉踉跄跄地挪向路旁。
老人和小生们都惊诧了,先前不可一世的流氓大亨怎么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可怜楚楚的落难人?
“爸,他是疯子,怪可怜的。”那白衣少女同情地说。
“哈哈......疯子,对,我是疯子,但不叫人可怜;哈哈......不叫人可怜,不叫人可怜;哈哈......”青年疯笑着,似醉似痴地走了......
车队又向前驰去,不一会儿进了镇子的一个剧场,开始扎营、拜码头......
突然,一阵吆喝声吸引了他们,只见刚才阻车的青年,正垂头丧气地从一个招工介绍所走了出来,身后紧跟着吆喝赶他的工作人员,只见他慢步来到剧场旁,坐在台阶上无聊的瞅他们卸行头。不一会儿,从旅行包里抽出一支箫,吹奏起来,低沉、悲凉、凄惨......如同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在漫长的寒夜中哀嚎......
那老人一边督促艺人们干活,一边走向吹箫少年,那白衣少女也跟了过来。
“大哥,如你需要我们帮忙的,说一声;如没有,请便吧。”
青年放下箫,打量一下面前的白衣少女;红润的苹果似地脸蛋,一条垂到腰际的黝黑发亮的大辫子,一身白色绿锁连衣荷花裙,一shuāng_rǔ白小巧的绣缎鞋,浑身洋溢着清秀的韵味。
“你,哈哈......你又不是我老婆,管那么多干嘛?”
“放你娘的狗屁。”那位大师兄闻声急走过来,又围上来几个年轻艺人,横眉冷对。
落魄青年一阵浪笑......
老人制止住愤怒的艺人们,冲那青年一抱拳,心平气和地说:“这位小哥,如没事,请便吧。不要和我们这些走江湖的粗人一般见识。”
落魄青年上下大量老者,一脸忠厚相,顿了下情绪,说:“这位老伯,我多有打扰你们,可你们......哎,我叫祥子龙,是高考落第的流浪青年,哪怕......能糊口......我也......我跟你们干吧......行吗?”
“这......”祥子龙突如其来的要求令老者怔住了,不知怎么办好。
祥子龙转过身,告一长罪,躬身作揖,转身欲去。
“爸,看他是个落魄之人,不如留下他,帮我们喂喂马、猴、狗什么的;还能给咱做饭。”白衣少女偎向老人,似撒娇又似哀求。
“不行。”大师兄坚决反对,他意识到留下祥子龙对于他是个潜在的威胁,尤其是小师妹,他暗恋她不是一天两天了,众师弟都知道,就连师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小师妹没明确表态。
“爸......”白衣少女幽怨的央求着老者。
“你们说呢?”老者转向众徒弟。
“留下也好,给我们打杂,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