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是一个容易让人烦躁的季节。我在六年前的这样一个季节里,走进了我平生的第一所高中。报名的那天,人声鼎沸,人头像切断电视信号后,屏幕上躁动杂乱的灰点。小小的一间办公室,已经快被家长们挤爆炸了。我很纳闷地看着那一群吃了狂犬病毒一样的人,又不是晚了就没学上了,用得着那么急么?
我一向是个悠闲十足的人,世界上所有的琐碎都与我无关,什么上不上重点,考不考大学,那完全是从来就被排除在我世界之外的事情。所以,看着那群疯子(我当时是这样在背地里偷偷地,很不客气地称呼他们的),我只是觉得很好笑。对于他们来说,世界就是那样地残酷,充满了无奈。这又能埋怨谁呢?是他们自己利欲熏心,不断地妄想,不停地索取。
可是,在那群拥挤的人团的阴影中,我看见一个孤独的,冷漠的男孩。他没有任何的举动,只是面无表情地靠在墙边。我猜他也是来报名的,因为不想与那些疯子为伍,所以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一边,看这一幕人生闹剧。而我,则在另一个角落,欣赏这个上帝的杰作。
顺便交代一下,我之所以胆敢称那些疯子为“疯子”,是因为我尊贵的父亲大人绝对不可能在他们的行列中,不过他现在的状况应该也不会比他们好多少。身为这所省重点中学的掌门人,我的尊贵的父亲大人正忙着接待他那些有的放矢的贵客。他一定在不停地用他一天一洗,一洗一熨的上千块的西装裤,出其不意地抹擦他手心沁出来的类海水液体。此时,整个校园里最悠闲的,恐怕就只有他的宝贝女儿我了。为了不让自己成为一个无所事事的人,他的女儿我决定在百闲之中好好视察一下他的学校,也是她即将挂名的地方。
虽然我很不屑这个狗屁“省重点”的名牌,但是我不得不承认,我喜欢。“重点”对我来说没什么大意义。从小就向往田园生活的我,如果不是父母大人千方百计的威逼利诱,我可是连高中都不愿意上的。真是想不通,他们怎么这么乐于将自己的爱情结晶关进这么个监狱里来/每一天都在一个只有理性,没有人性的气氛下呼吸,我真怕自己有一天会变成罗切斯特(《简爱》的男主人公,诗歌超级抑郁狂)。不过,这里幽雅的环境,却是我多月来梦寐以求的。
“国家一次就投了几个亿的,不建好点儿,怎么对得起纳税人啊。”我站在操场上,一边审视校园,一边大发评论。“房子颜色基本符合要求,不知道宿舍里条件怎么样。行道树的搭配还算凑合,操场也差强人意……”
“差强人意?大小姐,这可是国家级专业标准的,你要求也太高了吧,干脆住到天上去算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女巫嗓嗖地射过来。
“龙欣,我已经等了你一个上午了,你居然敢现在才来跟我报道,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傻等着。”我对龙欣这个从小混到大的朋友,一向没什么可以可言。
“大小姐,你有你校长老爸罩着,我可没那么好命。让您久等了,您就讲究一下吧。”龙欣没好气地说。
“喂——”,不对,依龙欣的个性,她绝对不会用这个来刺激我,她知道我最讨厌被人说是“仗着自己老爸是校长”,小妮子一定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想到这里,我立刻本着“毁人不倦”的原则,对龙欣展开拯救行动。每次龙欣情绪不稳定的时候,我就会用一种我特有的声音对她唱“美丽的姑娘,如果你要嫁人,不要嫁给别人,一定要嫁给我,,装着你的作业本,坐着那共车来。”我这着儿,百试百灵,以至于龙欣常常骂我,说我是她的客星。
看着龙欣脸色渐渐缓和,我小心翼翼地问她:“dear,老婆,亲爱的,你活过来了吗?”
“我已经‘永垂不朽’了!我再也不想看见教务主任那张势利的猪头脸。我发誓将来一定要当校长,首先开除那个家伙。”
“校长有什么好当的,不如当教育局长。”我翻翻白眼,懒得理这个没理想的丫头。
“对哦,还是教育局长好哦。”
就这样,两个爱做梦的蛋白质女生,在操场上笑到所有的人都以为我们和范进一样疯掉了。
龙欣是我的故事中出现的第一个人物,她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们两个从小就一块儿吃,一块儿睡,上厕所也要相互护送。看着我们长大的人都说:你们俩算是长到一块儿去了。将来要嫁人,还得一娶娶一双。我说:那他可就赚着了,我们龙欣这么好的姑娘,可不是谁随随便便就区的到的!每次我这么说的时候,他们就会打击我:你以为人家要娶你啊,人家要娶龙欣嘞,到时候,你可就当拖油瓶喽。听他们这么一说,我就开始惆怅,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被他们打击了,可是看看龙欣,再看看自己,想着将来像个油瓶一样被龙欣拖在身后的我,我就忍不住大哭起来。龙欣就千方百计地安慰我,让我开心,最后劝得她自己都快哭起来了,我就一甩鼻涕,很仗义地说:“我就是一辈子守着龙欣了,哪个负心的家伙敢欺负她,我就扒他的皮,抽他的筋,剁他的肉包饺子!”说的那些人一个寒战接一个寒战的。
其实,我心里头一直很佩服龙欣,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像我,说啥啥来劲儿,干啥啥不行。面对龙欣,我总是有那么一点点不愿意让人知道的自卑。
不过,这也不能全赖我啊。人家龙欣家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