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策略被某些士绅们置疑:海贼死了头目会不会疯狂的报复?
“打仗的事情,切不可心存侥幸,”林明祖捋着颌下的胡须,“动了刀兵就要杀到底,别以为手下留情日后能有退步,到时候别人看你软弱可欺,反而要变本加厉了。”他扫了一眼众人,不怒自威,“把他们打疼了、打怕了,他们就会自己滚蛋。”
当下决定分二路行动,左路以林家寨的乡勇为主力,带着从城墙上拆下来的二门虎尊炮,并许多火箭火药罐,一共三百人,由林明祖亲自带队直攻百人头滩;右路由骆训导带队带队,原本是要孙百户去,孙百户死活不肯,兵也不肯出,最后也只凑了三百多人,不过多数是临时征发的老百姓充当的民壮,多带旗子号角锣鼓,用来造声势佯攻博铺营地作为牵制。为了防着海贼们在城外有探子,两路人马需要一起出发,做出向博铺进发的样子,半途左路军折返突袭百人头滩。计较定了,为了等黎畔的援军,又要耽误两日,不过吴老爷也明白,万事还要准备周全,兵事上他还是要依仗乡勇的。
两路人马约定起火为号,由右路军先攻博铺,随后主力发动攻击,无论哪一路要撤出战斗,就以狼烟为信号。
城里留守的除了衙役,还有二百人。县里的弓手民壮因为欠粮饷太久,吴明进怕将他们留下守城,一旦失利便会乘机在城内和四乡骚乱抢劫,各村来的乡勇,他也不敢完全信用,便用掺沙子的办法,民壮乡勇弓手卫所兵混合编组着守城。民壮们不想去打仗的只能贿赂典史,没钱被赶去打仗的个个心怀怨言。
1628年4月28日这天中午,各地来的乡勇准备才算完备,县里在街道上支起锅做饭,许多人是今年第一次吃上干饭,都挤在锅前,个个垂涎欲滴的看着,嗅着。
“天爷,可吃到顿饱饭了。”
“本来要吃干饭就得到农忙,这二年连农忙都吃不到了。”
“天也邪兴,临高这地居然会下霜!”
“就怕这顿是断头饭。”
“别说丧气话,不吉利。”
县丞邹用享带人送了几百贯钱过来,说是开拔的赏钱,又拿了二十套新纳好的棉甲――这种甲物虽然物料易得,但在南海之地穿着未免太热,所以很少有穿用的,这是临时赶制出来。林明祖知道县令是倚自己为长城了,十分感动,再三称谢。决意要力战。
他将自己的小儿子叫了过来,林明祖的小儿子林育蓉在县学里读书,是林育南新丧不过几天,父亲又在秣兵砺马,一副决一死战的模样,心中十分不安。
“彪儿,为父今天就要去剿贼了,”他抚着自己的膝盖,唤着林育蓉的小名,“海贼厉害,此去并无十分的把握……”
“父亲――”
“你不要说话,”林明祖沉声道,“为父已经是五十开外的人了,纵有意外,你和你大哥也不必太过悲伤。你大哥虽然武勇,却又不如你坚毅沉稳。故而我只叮嘱于你:这十多年来天下乱相渐现,我们这里幸好是边鄙小县,然而一旦天下大乱,不免宵小之辈乘机作乱。你们第一是带领子弟执干戈以卫桑梓,第二便是要顺应天命!”他盯着儿子的眼睛,“且不可多读了几本书,就读出个愚忠愚孝来,你可明白?!”
“是!儿子明白。”林育蓉心里即明白又胡涂,但不敢多问。
“县里已经看了黄历,后日便是吉日,到时你随我出城,路上便回林家寨去。”
“儿子愿随父亲一起去厮杀!”
“傻小子……”林明祖长叹道,“你是秀才,刀兵凶险,林家不能没有你!”
“还有大哥――”
“你大哥是个白身,”林老爷子在家丁的帮助下试穿了棉甲,“吴太爷总是要调走的,将来新来得太爷能记得咱爷们的血汗功劳?有个秀才,说话都响亮点。”
他听了,这才深悟父亲的苦心,只是心中又隐隐的觉得不甘。
…………
李德胜已经带着这群澳洲老爷们在山里转悠了一天了,要说采药却并没见赵神医去看什么花花草草,他也不懂这澳洲海商医术的道道,不过看前两天为老夫人诊治的手段,立竿见影,这在全琼州都称得上了不得的神医了,但是这位赵神医又待人谦和,全无半点威风。不仅亲自帮老夫人清理秽物,还不受分文,诊治完还给李老爷开列了详细的方子,和别家倒是不同,这赵老爷虽然毛笔字写得很难看,且全是俗体,但列的单子相当详细,从用药到调理方法,细致到饮食中多吃什么,少吃什么都一一列明,这样的诊病手法他从未见过,以前的郎中总是故弄玄虚,李德胜心中总有一些想法,这次算是心服口服了。
后来李老爷吩咐他给各位老爷向导,自然就格外用心了。
两天下来,按照李德胜的说法,此地虽然已经在山中,但是还没到黎区的核心,杨星空也估计这里离后世的南宝煤矿还有相当长距离,而且因为有开车机动,他们每次也不敢太深入,一路走走停停,路上只零星发现了一些石英砂矿和一些很普通的亚热带草药,并没有什么大的发现。
李德胜告诉大家再往前就有土匪和明军的巡检司了,老爷们人少,还是少招惹为妙。一行人都觉得说的在理,便决定每种矿产都取一些样本,带来的补给也差不多了,先回美林补充点水,就准备回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