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或许真的能暂时隐埋真相,但我不想。不是不想瞒下事实,而是不想因为这件事一座城市一座城市的辗转,每每习惯了一个地方的生活,然后从头再开始,这与颠沛流离又有何区别?我没必要避子杰避到如此程度,他不是我的仇人,他是……爱人。
陆向左沉默了,定住目光在我脸上,好半响才暗哑了嗓子问:“敏子,是不是只要他一回头,你就什么都不顾了?为什么你可以对他做到如此毫无底线的妥协,对我却是这般苛责?”
我顿觉心虚,避躲着他的眼神,小声辩驳:“我哪有?”
“呵。”一声低笑,万般苦涩,他没有再说什么,扬手拦了车坐进,很快出租车就离开了我的视线。一个小插曲就如此告结,却在我心湖里投下了石,波澜起伏不定。尤其是陆向左最后离开时的身影,孤寂中透着苍凉。
有时也会反省,自个对陆向左有苛责吗?确实有,理由在刚刚抵达这座城市撵他走时就说过,因为老爹,因为他和萧雨的牵扯拉上了我。可以原谅不追究当年江边发生的事,但无法抹去老爹故去的永殇。轻叹,与他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当我握着钥匙伫立在门前时,心里还在犹疑,到底进还是不进呢。余浅姑娘临走前真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她给了我大门的钥匙,跟我说了楼层,还例举了一些醉汉可能会发生的“意外”,最后问我会不会心疼……
如果不心疼,就不会站在这里了吧。在听到他们说他半夜跑去喝酒喝到早晨时,心就动摇了,可孩子这事……真是解不开的结,这个事情,我没法向他妥协。
到底是没硬得下心,拿钥匙开了门。门打开,一目了然整个屋内布置摆设,一个字:柔。很符合余浅姑娘的性子,也处处彰显了她的痕迹。待仔细闻时,确实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浓郁的酒味。是两室一厅的户型,不用去猜测哪个房间是子杰的,因为一间纯女性布置的门是洞开的。
推开另一扇门,目光流转,却没在大床上找到某人。心随念转,移动脚步掀开洗手间的玻璃移门,顿把我给愣住了。只见子杰整个人就席地而坐着,埋头靠在浴缸的池边上,他的手遮住了脸,看不出他是清醒还是在昏睡中。
这酒味就不用说了,要比之外面的更浓郁百倍,整个洗手间都熏得酒气冲天。他到底是喝了多少酒呢,这算不算是为我借酒消愁?迟疑了下,走上前半蹲下推了推他身体,没有动,又推了推他,还是没动。
好吧,他是睡死了,这人还真会挑地,好好的有床不睡,偏偏要跑洗手间来,睡在马桶和浴缸边上,是嫌这地不够凉是吧。拉开了他趴在池子边缘的手,露出了他紧闭着眼的侧脸,就是睡着了,那眉宇居然也是蹙紧着。
又要轻叹了,自从再遇他后,这叹息是与我交上了朋友,时时刻刻都会无奈。只能把他的手绕过我后颈搭在肩膀上,然后使了力气扶撑着他的身体缓缓起身,很沉,都说喝醉了酒的人像一滩烂泥,倒没想在我使力直起身的过程中,他居然动了,还跟着我起来了,这倒是省了些我力气。
也证明他或许并不是很醉,还有意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