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花容轻吹了吹面前的茶水，抬眸看向门口，又垂眸道，"进来吧。"低头饮了口茶水。
门被打开，方季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跨步，走了进来。
里头仿佛有烟雾缭绕。这回不是水汽，而是一旁正烧着熏香。
方季惟轻挥了挥手，把手握拳捂在嘴边低咳了几声。
花容放下茶杯，微微提唇道，"别介意，一直留下来的习惯，改不了。"
方季惟把门关上，就在一边坐了下来。如今，他在花容身边虽谈不上彼此互相信任，倒也可以算得上行云流水了。
方季惟轻揉了揉鼻子道，"没有介意。"想了想又道，"这是什么香？挺好闻的。"
花容看着方季惟，微微一笑，一本正经道，"尸香。由尸油通过特别的方式炼制的。你想要吗？我这里刚好还有多。"话罢，她将手微微抬起，把东西往桌上一放，朝方季惟稍稍一推。
那是一个圆形的小铁盒，上头有一些镂空的图案，瞧起来挺精致的模样。
方季惟当即一愣，表情有点奇怪，他微挑了挑眉，语塞道，"呃……还、还是不用了，我没这个习惯。"
正说完这句，方季惟就听见前头传来花容此起彼伏的轻笑声。
他抬起头，木愣地看着花容。
察觉到方季惟在看她，花容缓下口气，微微调整了一下姿态，拿起面前的茶水小酌了一口，然后恢复姿态和神色道，"只不过是一般的熏香罢了。"
方季惟满脸黑线......呵呵，这可一点也不好玩。
花容放下茶盏道，"说吧。什么事。"
方季惟并不惊讶于花容过于常人敏锐的洞察力。
他开门见山道，"今日入住的那个女人。可是妖？"
花容没有抬头，片刻她道，"是不是妖与我无关。"
方季惟微皱了皱眉头。
花容看向他，"怎么？害怕了？"
方季惟不说话。
花容忽然笑，语调也跟着变了个调，她说，"如果想知道，就拿你的代价来换。比如...可以让我高兴的东西..."
方季惟打断，他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良久，才道，"我不喜欢你这副模样。"
花容去拿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他看着她道，"你可以不信任我，可以随意说我，我都不介意。况且不说妖有没有底线，可是人有人的底线。我不希望你一直以这种姿态来合作。既然是合作，你肯定是需要我的。如果连这点信任都达不到，那么我想，我们也没有合作的必要了。"
说这么多你明白吗？我希望你能够放下戒备相信我。
花容这次抬起头来，认认真真地看着方季惟，良久她才将嘴角弯起，"你果然比我想像中得还要有魄力。只可惜，我不太喜欢强势的人类。"
方季惟皱眉。难道她真的要毁约？
空气中的熏香像是一股会令人沉醉的迷气，刺入鼻孔，进入到呼吸里，扩张每一寸肌肤的毛孔还有神经。
更何况是在方季惟心跳逐渐加速的情况下，他恍然又开始觉得头晕目眩，有种嗜血的饥渴。
他定定地看着面前的花容，仿佛在等着她开口。他说这些话并非是想得到这种反差的效果。
可花容没有说话，她只是顺着方季惟的目光垂下头，伸出左手，面无表情地在右手的指尖划破了一道口子，血瞬间从小口子中涌出，啪嗒几滴，她将血滴在了面前的茶杯里。
血滴在清水之中蔓延开来，犹如盛开火红的冬梅。
花容把手一推，将面前融了血的茶盏推到了方季惟的面前，道，"离上次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喝了它。"
方季惟动了动嘴角，他的确是渴了。没有犹豫，他拿起花容推来的茶杯，一饮而尽。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不愿意这样，可事实上他无法拒绝。
花容开口道，"既然已与你达成约定，就绝不会反悔。你说的...也好像是有那么回事..."顿了顿又道，"可是，妥协是不可能的。你还是必须得听我的话。如果知道对你们有用的我会第一时间告知你。"
方季惟看着花容忽然有些想笑，他弯了弯嘴角，应了声，"好。"
他想，或许花容的内心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冷情。只不过是一个身为小女人般的要求罢了，他又何尝只是为了点面子去计较？
她想有个人能听她的话，他听，她想有个人能给她做事，他给，她想要倨傲高人一等的象征和身份，他配合，他也给。
*
大宝同小宝两人来到小宝的屋子。此时，屋里头并没有人。
大宝抬脚，没有停留地跨了进去。小宝走到屋门口时却顿住了脚。
先前他并没有想起昨晚的事所以心中也没什么想法，可就在方才同大宝的叙述过程中他又回忆了一遍昨晚发生在他身上的事，现在在看着这间屋子里头这心里就开始发慌。他像是被下了禁咒，在门口徘徊不定。
大宝并没有发现小宝没跟上来，她仔仔细细地环顾了一下屋子。昨晚因为屋里头太黑又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根本没心思，还去看这屋里头的其他？
可当大宝的头转到一个方位的时候，在一个小角落，她似乎发现了什么。
大宝眼珠子一亮，忙朝后头朝朝手激动道，“小宝快来！”
小宝抬头看了眼大宝，又环顾了一下这屋里头，顿了片刻，他咬咬牙，一步跨了进去。
害怕。心里头当然还是害怕，可是，为了大宝，他必须学会去面对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