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去瞧,是那小女孩抓住了昭然的裙摆。
“小姐既已给了钱,那我便是小姐你的了,只是老母亲病重,不知可否待母亲病好些,再去小姐府上伺候小姐。”
贫苦人家的女子,家务杂活很是熟练,只是若要挣钱养家,却是顶不易的,看她的样子也算伶俐,招到府中作丫鬟也并非不可。左右思量,昭然便道,“既是如此,待你母亲病好些,你来公主府寻管事赵墨便是,到时他自会安排你。”话罢便同容止离去了,不曾看到那小女孩错愕的神情。
二人又走了些路,店铺不曾多逛,路边的小吃倒是吃了一些,酥油饼香酥脆嫩,红枣糕软糯香甜,昭然吃了不少,竟是觉得有些饱了。行到河边,微风拂过传来阵阵寒意,阳光在河面上洒下一片金黄,平日里热闹繁多的船家此时也是三三两两的划着,也不再唱着清亮的船谣,随意的划着,看看是否能拉到一些晚回家的人。空中的云随意飘着,不晓得该往哪儿去,却终究免不了被晚霞染红。
此时离公主府尚有些距离,昭然已吃饱喝足,自是不会着急,容止只怕恨不得路更长远些才好。两人便沿着河岸步行回府,偶尔能遇着招呼他们坐船的船家,也都一一婉拒了。
同喜欢的人在一起,一辈子都嫌短,怎会希望快点走。
一到黄昏,天便黑的很快,河两岸的灯火陆续亮了起来,回家吃过饭的船家又回到了河面上,赶在夜市之时再拉一拨客人,这般孩子过冬的衣物便有着落了。许是吃过了饭身体里有了力气,清亮的船谣在河间时时响起,细细听去,别有一番韵味,很是好听。
大红的烛火,映衬的昭然清丽的面容格外温婉动人。
“将军府在河的对岸,你先回府吧,我过了桥,便离府不远了。”
昭然的手早已从容止掌间抽回,捏住裙边的手有些用力,嘴唇微抿,柔顺的秀发划过肩头覆在胸前,耳际的凤羽花给昭然白皙的面容添了一丝明艳。昭然不去看容止,只是低头看绣鞋的鞋尖,不久,便抬头对容止说,“我送你过桥吧。”
容止眼中透出明亮的光采,“好。”
过了吃饭的时候,桥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有饭后出来散步的年过半百的老人,有喜爱热闹的年轻公子,有久居闺阁的漂亮小姐,有领着孩子的妇人,嬉笑声,啼哭声隐隐参杂,人头攒动,昭然与容止之间,隔了一个拳头的距离,谁也不曾开口,从桥的这头,走到桥的那头。
人生的路途,每个人都是孤独的行走,途中或许会碰到一些人,然后结伴而行,有些运气好些,便结伴到其中一个人终老,有些运气不佳,匆匆遇见便又匆匆分离,造就了所谓的有缘无分。而所谓的缘分,不过就是有人改变了自己的路,也要同他人结伴而行。路是由人来走的,那么路向何方,自是由人来决定。有的人走向心之所向,有人走向生之所寻,不过都是在行走。
“天色有些晚了,就送到这里,昭然你便回府吧。”
昭然依旧抿了唇,自耳际取下了那朵凤羽花,沉默了片刻,递到容止身前,“送给你。”
容止微微一笑,“我很喜欢。”
穿过热闹的人群,昭然与容止之间,隔了一座桥的距离,桥的两头,是自己和心爱的对方。昭然回头寻容止的身影,人影绰约昭然看不清容止的面容,却晓得他就在那里,眼神温柔的昭然轻声道,“我也很喜欢。”
就好像桥那头的容止可以听得到。
相聚时的时光飞逝,分别时的心中隐痛,都是爱情中真诚的美好。如果沉默,是因为早已把对方放在心底,想念了千百回。
喜欢的话,不一定要说出口,对方也可以感受得到,若心中住了一个人,他的喜怒哀乐都可以感受得到。如今的昭然懂的,曾经的夙烟却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