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的宋宇凡晋升到托儿所大班,可以算作号里的老人儿了。从四岁时的经常越狱回家,到确立了大班孩子王的地位,他渐渐喜欢上这里,再也不视每天早上的托儿所之旅为洪水猛兽。宇凡的复仇行动开始了,首先,他从家里偷出锥子,把托儿所院里那些曾经迫害过自己屁股的红塑料大便桶挨个扎针。不明真相的小班孩子坐在上面把屎尿拉得满地都是,被阿姨们狠狠冤枉一通,最后费了好大劲才破了案。过几日,小宇凡又拿来家里过年剩下的鞭炮,趁敌人不备,勇敢地将“炸药包”投进做饭、做水的煤球炉子里。他一边捂着耳朵跑,一边喊:“同志们,为了新中国,冲啊!”心里却盘算着,我才不像董存瑞那么傻,炸药响了还不跑?霎时间“炮声隆隆”,众阿姨惊声尖叫,花容失色。而小宇凡最得意的杰作是有一次把带有自己大便的手纸,泡进了李阿姨中午吃的汤面里,哈哈,她吃了一嘴!李阿姨脸色苍白,不知是气的还是委屈的,竟趴在桌上哭起来:“我咋这么倒霉!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头啊!”嘿,真有点梨花带雨的感觉。
终于,所长找来了宋宇凡的父亲,语重心长地哀求说:“您的孩子快五岁半了,该上学前班了。这半年的事我们也不多说什么,总之是庙太小容不下真神。下半学期的托儿费我们也不要了,请小宝贝另谋高就吧。”就这样小宇凡结束了托儿所生活,他解脱了,阿姨们也解脱了。多年后在宋宇凡开车送父亲看病的路上,父亲指着路边一个骑自行车驮着孩子的中年妇女说:“你还有印象吗?这就是托儿所那个李阿姨。”宋宇凡看了眼那位曾经哭得梨花带雨的李阿姨,如今饱经风霜的脸上写满憔悴、哀怨,陌生的她是芸芸众生中最平凡的女人,又好像是那么熟悉。自行车后座的孩子撒娇说:“妈,我想吃炖排骨。”“排骨?别做梦呢。你还想吃什么?等你以后长能耐了,自己去挣吧!”宋宇凡看着李阿姨弓着身,艰难蹬车的背影,苦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