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门中,任一鸣又开始了他的习武生活。
过得几日,诸人已知他母亲遇难的事,自然少不了对他安慰一番。魏易武过来看他的次数最多,而乐原这几日好像也有心事,一到夜间很少见他踪影。任一鸣的苦练倒是一日没有停下,只是一到夜深人静时便多了几分惆怅,很难沉下心来读书。他有时会冷不丁地打开门,往外看看,希望母亲正站在窗外瞧着他;更多的则是独自发呆。
一日掌灯时分,魏易武又过来看他。
聊了一会儿后,魏易武起身告辞,任一鸣送他出门。魏易武忽地站住,犹豫片刻,然后目光真诚地看着任一鸣,缓缓道:“一鸣,你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跟我说,能帮上的我一定帮你。”
任一鸣觉得师兄怪怪的,顿道:“多谢师兄,日后少不了要麻烦你。”
送走魏易武后,他兀自坐着发楞,这时门“咣”的一声被人推开。
乐原站在门外,说道:“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任一鸣正觉心中烦乱,心想出去走走却也不错,便跟着乐原出来。
行了一会儿,已能隐隐看到不远处的城门,任一鸣心想乐原要带他进城,说道:“城门恐已关了吧?”
乐原道:“咱们又不进城。快到了。”
走了不远,便见几间草房临道而建,檐前坚着一根望杆,挂着酒旗,分明是一处酒家。屋内仍亮着灯,还未打烊。
乐原道:“你喝过酒么?”
任一鸣读书甚多,又天性爽朗,早已对那些对酒当歌的名士心怀仰慕,也想做个斗酒学士,却苦于没有机会;可此时如若喝酒,让人怎么看他,毕竟在外人看来他刚刚失去了母亲,只淡淡道:“从未沾过。”
乐原道:“眼下让你喝酒或许说不过去。可你怎知你娘定是遇了不测?要我说她未必有事。”
任一鸣惊疑道:“何以见得?”
乐原哈哈一笑,道:“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有种感觉。我的感觉向来灵验的。”
任一鸣脸上突然绽出笑意,说道:“为了你的这个感觉,我索性也喝上几杯。”
乐原道:“好,好,我看你是越来越顺眼了。喝过之后,保你忧解愁消。”
进得店来,只见一位六旬老者在灯下自酌,并无其他客人。
乐原向任一鸣小声道:“他便是店主人了。”
那老者见人来,也不上来招呼,仍自顾自的喝酒。乐原也不多说,领着任一鸣在最外面的一张桌子坐了。
乐原转头向老者道:“老王掌柜,要坛酒。”
那老者也不理会,且把碗中的酒喝完,又满上一碗,方道:“来这么多次了还不懂规矩?自己拿。”
乐原自嘲道:“带着朋友来,倒把规矩忘了。”正欲起身去拿,任一鸣拦住他,忿然道:“遇到如此店家,你还有喝酒的兴致么?咱们走吧。”
乐原笑道:“老王掌柜一向如此,人却是好人,反正又不费事,何必计较这些。”
任一鸣听乐原如此一说,自感惭愧,说道:“你是师兄,当由我去。”见柜台边放着数坛酒,便抢着抱来一坛。自觉这坛酒着实不轻,便道:“能喝这么多?再说了,不能光喝酒吧?”
乐原微微一笑,附耳道:“你有所不知,这老王掌柜脾气古怪,太阳一落山,便开始独酌了。他一喝起酒来便不再挪动身子,却也不关店门,想喝酒的须得自已动手,下酒菜是一概没有,即便给再多的银子他也不去张罗。只能如此了。”
任一鸣不觉讶然,转念一想,不由得会心一笑,觉得这倔老头倒也有趣。
乐原拿了两个碗,拍开酒坛泥封,把酒倒满,说道:“来,干了。”
任一鸣是初次喝酒,心里没底,慢慢地端起碗来,还未张口,已闻到股浓烈的酒香,便浅浅地喝了一口,只觉甘冽无比,稍有辣感,及至咽下,却如一倒暖流涌入胸中,十分受用,索性举起碗来“咕嘟咕嘟”地把一大碗酒喝了个精光。
乐原颇为惊异,笑道:“记得你刚入师门时,师父说你看起来太书生气,我真怕被他说中,如今太可不必担心了。”
任一鸣毕竟年幼,酒力开始发作,不过他非但不觉得难受,倒有些飘飘然起来,平日里的拘束早已消失于无形。他诡谲一笑,说道:“你看顺眼的人只怕不少,尤其是女子吧。”
乐原道:“错。女子在我看来,不是顺眼,而是顺心。”二人均笑,又饮了碗酒。
酒过三巡,乐原小声道:“一会给你引见一人,十足的书生呢。”
任一鸣道:“怎不早说,我一定要拜会拜会。”
乐原转头喊道:“老王掌柜,王融兄弟又?”
老王掌柜冷哼了一声,狠狠地咽了口酒,道:“手无缚鸡之力,除了读书还能干什么?”
乐原笑道:“王融兄弟很有文采呢!”
老王掌柜也不言语,又闷声喝酒起来。
乐原告诉任一鸣,王融是老王掌柜的孙子,他让任一鸣稍候片刻,起身打后门出去,不一会儿又回来,后面跟了个身形纤弱的十五六岁少年。那少年先是步到老王掌柜的酒桌前,停下不语,待老王掌柜甩了甩手,他才转身向任一鸣走来。
乐原道:“王兄,这位是我的师弟任一鸣,颇有些才情,你们可以聊聊。”
老王掌柜闻听此言,忽的转过脸来,目光在任一鸣身上停了一会儿,轻叹了一声,便又喝起了酒。
乐原把两人做了介绍,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