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着一本基本的拉丁语法书,用不熟练的法语和老板在讨论价格,她的声音里带着吴侬软语的温柔,语气却很坚定,有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听起来出奇的动听。她手里的是一本初学者学习拉丁语的书,看来是吃了昨天听不懂拉丁语的亏,今日特意来补习的。——知耻而后勇,倒是可教之才。
老板终于同意了她的价格,她乖乖地掏出钱包付了账。眼神中跳跃着小小的得意,就像为了一颗糖满足的孩子。
出了书店,她犹豫了一下,慢慢进了东街119号咖啡馆。明楼微微呆住,好巧,那里正是他和人约好的见面地点。他摇了摇头跟了过去,就听见她用不熟练的法语问道:“老板,招人么?”
明楼皱眉,那个许飞鸿真的停止了她的生活费?
咖啡馆的老板薇薇安是个三十五岁左右的法国女人,她的店里正缺侍应生,看见这个东方女孩知道她是勤工俭学的留学生,她干干净净的打扮正符合了她对服务生的要求。老板很快的答应了许晓宇的要求,让她在店里试用一天。许晓宇有一些小得意地笑了,走进了咖啡店的办公间换上了侍应生的制服,
明楼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好,点了一杯蓝山咖啡,慢慢的品尝。咖啡的香气微苦而浓郁,就像它的味道,苦后回甘,让人清醒而兴奋。
他在咖啡的香气里抬起头,就看见一身侍者装束的许晓宇微笑着走过来。她的头发都束在咖啡色的帽子里,干净利落,只有笑容依旧温婉而亲切。
她微笑着问他:“先生,你还需要点什么吗?”
她的声音温和动听,法语却并不流畅。他的心情忽然变得轻松,脸上有了少见的笑意:“我是中国人,你可以说中文!”
“是哦!”她开心一笑,弯弯的眉眼恰套的笑意里有了真诚的喜悦。“那太好了。”
她问“你想再来点什么吗?我刚刚在后厨闻见了蛋糕的香味儿。应当不错”她的一只眼睛微微的眯了一下,俏丽又调皮。
明楼点头:“好啊!”
她利落转身,到后厨端来了厨师新烤好的蛋糕。金黄的蛋糕上面并没有撒糖粉糖浆,干干静静的散发着属于蛋糕的香气,是他喜欢的感觉。他没有说,他就已经知道。
她放下蛋糕微微鞠了个躬,熟练的不像第一次做这种工作。明楼微微皱眉,她的家境不差,并不需要如此侍奉他人,莫非是被许家的少爷小姐欺负惯了?
作为深切学习过心理学,应付过几百个患病儿童的许晓宇从明楼眉峰一皱,立即感觉到了明楼心里的那一丝不悦,她低声问:“先生喜欢甜一些的蛋糕?”
明楼回过神,微微摇头:“不,这就很好!”
许晓宇微笑点头,柔声道:“你有什么需要就叫我!”转身微笑着身迎向刚进来的顾客。她步调轻快,里面没有一丝委屈无奈和不甘心,仿佛这本来就是她该做的事。明楼暗笑,真是好心态。
月色昏暗,路灯的微光让一切都变得模糊。
十字路口,正慢跑回家的明楼见到昏黄的灯光中,一个熟悉的、瘦弱的小身影拎着大大的行李箱向他慢慢走来。
许晓宇?这大半夜的她提个箱子要去干嘛?这里是巴黎富人区治安还算好,出了这里她一个女孩子恐怕会有安全问题。
他邹起了眉:“你要去哪里?”
许晓宇心里跑着一万个羊驼,这个许家大小姐大少爷居然真的敢把自己赶出去,害得自己只能拎着行李箱去找旅馆。虽然这是巴黎市区,但是这大半夜的又没有车并不安全,不适合一个孤身女子在外行走。可惜她手里的钱不多,许父的汇款还被许家姐弟无耻的扣留了,说什么会照顾她的生活真把她当卖身的丫鬟了。等她安顿下来的,一定让他们好看,敢让她去陪那些法国公子跳舞,把她当什么了?看来前身的消失也与他们的无理取闹,自私无情有关。也许他们正是想让她消失。
她心中余怒未消,听见如此质问,心头火起,抬起头冷笑:“与先生有关吗?”
明楼抿起了嘴角,沉声问:“要去哪里?”
许晓宇听声音耳熟,定睛一看,原来是咖啡店里遇到的中国老乡。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点头致歉:“抱歉,没看清先生。”指着自己的包:“我被扫地出门了,想找一个旅馆先安置一下。”
明楼的眉毛皱的更紧,巴黎的小旅馆并不安全,她一个异国来的独身女孩,住在旅馆就像掉进狼嘴里的肉,怎么能保证安全?
“你没有相熟的朋友?”
许晓宇摇头:“我刚来巴黎不久,语言不通,也没有亲近的朋友。”
“这么晚了,小旅馆不安全,你来我家吧!”明楼想了一下,做出决定。
“啊!”许晓宇睁大了眼睛,小旅馆不安全,她可以找大旅馆。这位先生是谁?不是人贩子吧!他们只见过一面也太热情了。不会是sè_láng吧?她可是会武术的人,敢对她动歪心思,小心踢断他的子孙根!她盯着明楼,眼珠转来转去,飞快的想着办法。
许晓宇吃惊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