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工厂宣布倒闭的时候,我的传呼机被要求上交。这个传呼机是我自己花钱买的,没有花过公家一分钱,为什么要我上交呢?对方的回答是,我们家不但传呼机要上交,而且连电话机和电话线也要上交,说这是抵偿公家的损失的。最后我们只好留下电话线和电话机,这个比我的传呼机更加重要。我只好把我心爱的传呼机上交了,当时我真的很舍不得。我上交了传呼机,没有上交我自己加工的链子,这根被不知道底细的人误解为狗链子的传呼机链子,一直被我收藏着。
来到深|圳之后,我开始不舍得买手机,就算想买也没有钱买。每一个星期,我用磁卡往大哥家里打一次电话。不但是要知道爸爸妈妈的情况,更想听到亲人的声音。在外打工的我,越来越觉得家人的重要,特别是遇到难处的时候,真的好希望家人在身边。当时深|圳街头到处都是公用电话亭,但是都是插卡型的,需要使用者使用磁卡。我打听了好久才知道磁卡就是相当于预交话费的电话卡,而且有些地方可以打折销售。我就去了这个地方,帮老板拉了十个生意,老板送了我一张面值二十元的磁卡。我一星期往家里打一次电话,用了整整一个月才用光这张磁卡。
后来做期货生意有了钱,在大家的鼓动下买了一只二手的手机。虽然手机功能不多,看上去也不是很漂亮,但是价格一点也不便宜。二千二买的手机,一个月就算不打电话也要近二十块的月租费,打一个电话比电话亭的贵很多。但是为了面子,为了有派头,为了家人能随时随地和我联系,我还是买了手机。不过这只手机不光光是我一个人的,也是我们四兄弟和家人联系用的唯一工具。大哥何青当时每一次汇款后,都会和大嫂通一次电话,问问大嫂的病情,家里孩子的学习,还有家里老人们的近况。老二马坤也一个月一次,准时准点的和孤儿院的老师联系,一说起码十几二十分钟。老三李亮也一星期一次,要和家人说上几句话。这只手机成为了我们大家最贵重的一件日用品,也是大家最心爱的东西。只可惜用的时间不长,因为我们有钱后各自又买了一部全新的手机,他被我们几乎遗弃了。
我的新手机是摩托罗拉的,黑色翻盖手机,是当时最流行也是最贵的哪一种。可惜它的使用寿命最短,刚买来不久之后,期货生意大跌,我们的钱几乎全部亏光了。我们没必要使用这么多的手机,也花不起手机的日常费用,所以不久之后我们的手机都卖了。只留下卖不出去的那一部旧手机,但我们企图使用手机的时候,才发现电池用光了不说,而且手机自身也出了问题。我们又回到了没有手机的岁月,又回到了需要买磁卡打电话的日子。
我当上送盒饭的小工之后,老板为了能够及时的找到我,给我配备了一部手机。不过可想而知,老板怎么会对一个小工这么好呢?手机是最老旧的一批,几乎只能拨打,上面的数字键几乎已经看不见分不清楚了,只能靠使用者的记忆拨打或者接听手机。而且老板只提供手机,不提供号码和话费,我只好找到我原来的那张手机卡装上。有了手机之后,老板几乎每天不要命的指挥我,我一天几乎要干十五六个小时的活。无论是买菜、运菜、洗菜、炒菜、装盒、打包、送货、收钱,什么事情我都干过,而且都是样样精通。就这样我的工资不但不高,而且经常被老板用各种名义克扣一部分。
我的第四个手机是一个股民送的,但是他听了我的分析,大胆地做了一笔,不但赚钱了而且找到了一些窍门。为了感激我,为了报答我,这个有一定做事标准的本地人送了我一部全新的手机。虽然这一部手机不是最新最流行的,但是价格也不便宜。我本来不想收下的,但是对方坚决要送我,我只好收下了。
我第五个手机是我三哥李亮送我的,是香|港带来的新手机。本来是配给他自己用的,后来他把这部新手机给了我。这部手机不但小巧可爱,而且带有拍照功能,是当时比较高档的手机。这部手机我用了将近十年,伴随我渡过了一段刻骨铭心的岁月。
随着我第二次由富翁变成穷光蛋,我的一切都几乎变了,只有这个手机没有变。我依然用它,它永远陪着我。手机里面有两张照片,一张是我和何青老大、李亮老三三个人的合影,还有一张是我和老二马坤的合影。马坤因为期货的事情,彻底和我们断绝了关系,我和他之间只有一张欠条的关系。当初他要我还给他两万元本钱,我只有一万现金,就又打了一张一万元的欠条给他。当我渐渐在股市起步的时候,老马来问我要钱了。我不但爽快地答应了,而且请老大何青暗中帮我拍下了这张照片。老二马坤不把我们当兄弟,可是我忘不了我们四个人打拼的岁月。我要留下这张照片作为留念,希望我们不要忘记过去,不要忘记这个曾经的兄弟。这两张照片不但留在我的手机里,我也复制了几分,大哥何青手里有,老三李亮也有,我手里也有几份备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