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1/2)

“成了！”离儿顶着一副黑眼圈，欢呼雀跃。杨天意疲惫不堪，神色间却甚是喜悦，对着叶飘正色道：“你放心，这药方我亲口试过，虽不能保证必定怀上龙胎，然已对人身无害，可保淑妃娘娘无虞。”当下将那“雪顶龙珠”与其它各种药物如何配伍使用，如何消减其毒性，均详详细细地写在纸上，郑重交与叶飘，让他设法送进宫去。想了想，又取下头上的冰心玛瑙簪子，“此乃我出宫之时太后赐予，说道他日若寻得‘龙珠’，可凭此物前去见驾。叶公子，你不妨将此物一并送入宫中，服不服此药，全凭太后及淑妃娘娘定夺便是。”

随后三人便计议起去那“阴司教”来。忽下人来报：“天波杨府折老太君来访。”叶飘与宦门人家向无往来，自是知道来找谁的，遂一笑，拉了萧恩时避过别处。

两人计较些内功拳脚，正说得起劲，忽见离儿在门外探头探脑。叶飘随口道：“走啦？”哪知离儿怒冲冲进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抓起茶碗就喝。二人见她神态有异，不免相问，离儿怨气冲天地道：“还不是让她回去，说什么可怜她孤身飘零，世景凄凉。说八爷虽是有错，对不住咱们夫人，可当年也是因了与辽国兵戎相见，为了保卫大宋，身不由己等等。我看哪，杨府是怕这事传将出去，人人知道八爷寡情薄幸，坏了他家忠义两全的名声是真！”

叶飘对这些事本不大关心，只问：“你家姑娘的意思呢？”离儿道：“主人只是默默听着，不发一言。直到后来——”“怎样？”

离儿偷偷瞟了萧恩时一眼，“后来老太君见劝不动她，就实说了，原来是泾王府的二王子看上了她。前日王爷夫妇亲自来杨家提亲，极为隆重。只待她回心转意，回去杨府，就风风光光地把她嫁出去！”

萧恩时不禁“啊”了声。叶飘却笑了起来，“有趣，有趣！”见离儿瞪他，一摊手哂笑道：“原本杨姑娘美貌无双，颇有才智，又怀绝技在身，世上无人能及。别说什么小王爷了，便是我，也要忍不住动心呢！”

离儿果然被逗急了，“国舅爷惯会取笑，说风凉话儿。”叶飘笑嘻嘻道：“嫁入王府，顺理成章当上王妃，荣华富贵享用不尽，那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之事。你家姑娘不会不愿意吧？”

离儿“哼”了声，骄傲地道：“主人怎会和寻常女子一般见识？不过当时就变了脸色，起身向太君福了两福，清清楚楚地说道：‘蒙老人家厚爱，非是天意不识好歹，实是家母临终之时留下遗言：虽身为女子，凡事应当自立自为，不可轻易托付外人。况且母亲与八爷并无夫妻名分，杨府若为了小女子的事大费周章，似可不必。’

“老太君听了，脸色难看得很，拉着她的手连连说‘我是你的亲奶奶，哪里是什么外人’，主人却十分固执，只道‘天意无福，不敢承当’。”

这下并连叶飘也听住了，不禁叹道：“想不到杨姑娘如此倔强。”

萧恩时却道：“这么多年她心中委屈苦楚，岂是三言两语就能消融的。”

离儿感激地看着他，“就是就是。十几年杨家对咱们都不闻不问，今番王府来求亲了，倒赶着什么似的。”

叶飘改了嘻容，用扇子轻轻敲着手心，思虑着道：“杨姑娘孤苦无依，目下又被许多人追索，情势不妙。在这京城之中叶某虽可护佑周全，只怕到了外面就鞭长莫及矣。倘若那小王爷真心对她，三媒六证娶进府去，过上清净舒心的日子，倒也不错。萧兄，你说是不是？”

离儿咬着嘴唇，显是心绪复杂，犹豫许久还是说了：“国舅爷说得对，我小丫头也是这样想的。”

“那你便多敲敲边鼓，你是她惟一的家人子，杨姑娘说不定会改了心意。”

哪知小丫头拼命摇头，“那肯定不成的。”

叶飘奇道：“为何？”

离儿伸手一点萧恩时，似怨非嗔，“还不是为了这个人！”

叶飘笑道：“萧兄难得好兴致。”萧恩时亦笑，“找人喝酒还需要什么理由吗？古来饮者皆寂寞，但愿长醉不愿醒。来！”

幽深水阁，暗香缱绻，云鬓鬟影，莺声燕语。叶飘说：“我‘天下第一楼’什么都有，惟独没有妓院。不过这‘姿华院’也算是京城行中翘楚，萧兄有意为戏，小弟自当尽力。放心，所有歌舞乐师、一应使用器物，皆从‘第一楼’运来，干净得很。”

又说：“今日尚早，小弟新制了几首曲子，萧兄亦是中道高手，便请指点一二如何？”

歌舞未兴，先来了四位美貌少女，下跪延请更衣。萧恩时被换上了一袭米黄长衫，中束淡金色腰带，意态闲散，惹得叶飘不住打量，因笑：“萧兄果然人物fēng_liú，俊逸非凡。”萧恩时却摇头，“大富人家，听首小曲都要这样麻烦。”

乐声起，一众舞姬身着净白纱衣，飘丝如雪，翠绿罗裙，惟胸口绣了朵水红莲花，清新出尘，轻盈妙曼，眉目宛转含情。两边传来悠扬歌声：“采莲去，月没春江曙。翠钿红袖水中央，青荷莲子杂衣香，云起风生归路长。归路长，那得久……”

此乃唐朝李康成的《采莲曲》，乃江南古辞，盖言芳晨丽景，嬉游得时。一曲既毕，萧恩时脸带微笑，不置可否。叶飘微然得意，转脸相询：“此莲花名叫‘红唇’，花瓣晶莹洁白，惟瓣尖胭脂一点，便如怀春少女，初次上妆。萧兄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