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你小心点,要进鱼栽龙水库了”阿凯在前嘱咐我一句,这家伙想不到还挺细心的嘛
因为从学校往双林这方向走就一直是往下游走,鱼栽龙是进入双林的一种标志(虽然实质上从鱼栽龙水库到我们住家户还有二十几分钟的路程),每每到了俯冲似的往下走的那道坡道就意味着鱼栽龙到了——双林也到了(如果是从双林去学校的话,就每每到了仰望着向上爬坡路时就意味着离开双林了)
我拿着电筒总喜欢晃来晃去的,所以阿凯叮嘱我小心点,其实也是在保护他自己不会因为我的打电筒不力而吃亏
这段下坡路要是搁在白天的话,我们几秒钟就给冲下去了,现在的我跟阿凯都心照不宣的只得一步步慢慢的往下走,只觉得脚指头直往鞋子头那里抵,可以想象阿凯那灌满了泥浆的双脚是怎样滑腻的
果不其然——
“妈妈的,我这双鞋子里像他妈的灌了猪油似的,真他妈的不带劲——”阿凯叽叽咕咕的一会功夫,我们总算是磨叽到了水库尾巴边上了
呵,这水库就是水库,这刚到就一阵河风迎面打来,还带着湿漉漉的河水气味——
“真他妈冷啊——”阿凯双脚本来就是湿的,这加阵冷风可不得骂娘起来
水库四面环绕着山,山上长满青松,我们小时候夏天经常会到这里来放牛,牛下河,人也下河,经常是玩的天黑后才匆匆忙忙的赶着牛回家;冬天的话就很少会到这里来了,路远不说,靠近河边对着风吹,冷得要命;现在的话,我们这一辈的小孩差不多都半大小子了,放牛的事情已差不多交给小一点的兄弟姐妹了,还有的人家就留下了老人跟小孩,中年人都外地打工去了,所以牲口什么的基本都卖了
“凯,你鞋子滑,你走路小心点——”我是真的出于关心说这样一句话,谁知阿凯还是死性不改的要寒碜我一番——
“娘子——你也要照顾好你自己啊——谢谢娘子的关心”
当时阿凯那调子我现在想想都还会起鸡皮疙瘩
水库是弯弯曲曲的往外延伸的,所以这河沿路也自然是拐进拐出的,右下边是黑压压的河水,左上边是黑耸耸的山林,往哪看都不对,只得往前看这阿凯的后脑勺——这家伙人胖,夏天爱长痱子啥的,所以他老爹老爹一直给他把后半个脑勺剃得光光的,就耳朵以上留着寸发,所以老远我就能看个后脑勺就认出阿凯来
我看着看着阿凯的后脑勺,怎么越来越光的感觉?——最后就像是拔光毛的鸡屁股那样!
“光——”阿凯突然转过脸来,我差点给吓出尿来
“你他娘的干啥?!叫个卵叫?!”
“不是,我半天没有听见你出声,就是想跟你说个话什么的”这家伙什么心思我心知肚明,但也不想在这阴森河边揭他短了
“恩,说吧,我也挺闷的”
“你说猪仔他娘的太不仗义了吧?老子鞋子不好走,他就撇下咱们先走了,还是光你够哥们儿,不然老子还不得一个人在这——”此刻的阿凯也是很机灵的从不说敏感的字眼
“现在知道老子好了吧?呵呵——开玩笑的,说不定猪仔他娘的是想拉屎就急急忙忙的先跑了吧?”我也不知道这么脑残的理由由自己的嘴巴说出来会有人信,不过阿凯竟然都没有反驳我,
“就咒他拉一裤子,他娘的明天天亮再到他家找他算账——”阿凯的口气似乎在故做轻松
终于远远的又看见灯火——温暖的灯火出现在不远出的水库头那边——那是户守水库人家——我记得小时候是我们寨子的一户五口之家守的,后来因为每年的淹死小孩什么的,这守水库人家的小孩经常看到那些东西,大人们也虚了就不干了,搬到寨子住去了;后来村上就从另外一个寨子找了个单身的老头子来守水库,老头子六十来岁吧,长得结实,不过听说是无家无归的人,当兵时候打瘸了腿所以后来退伍回来年纪又大,娶不上老婆了
“光——阿凯——”老远就听见小屋那灯火处有人叫我俩,阿凯听见就张嘴要答应被我一个纵身上前——掐住了脖子——这丫的,我本来只是想捂住他那张嘴巴的,谁知没把握好尺度竟然掐住了脖子——我差点大笑起来
我赶紧放开凯——
“你他哥的太狠了吧?是不是要报今天啥仇的啊?”阿凯一边摸着喉咙一边抱怨着
我正要解释——
“别——我懂得,我刚才又不是要答应,喉咙痒痒而已”
阿凯这回还真挺懂事的
我们渐渐靠近了小屋,果然是猪仔叫我们,旁边还有那位挺沧桑的老头(高大一词我是听我奶他们说的,依我现在看来——这矮小的老头一点结实的感觉都没有)
“光,凯,你们怎么磨叽了这么半天才来啊?我都等好久了”
“冒,你们几个都进来向哈火暖和哈再走吧?”老头子挺热心的对我们说
我们挤到他那小屋里——一堆旺旺的通红的火映得这个简陋的小瓦房挺温暖的——
借着火光跟那上了一层厚厚的黑灰的灯泡发出的晕黄的光大概了解这是个简陋的卧室厨房烤火一体房
“今天还挺走运的呵,遇到的都是好人哪”阿凯一边把那臭得死蚊子的脚抽出来烤一边感叹着
“你们还真别说啊,我今天也是遇到的都是好人哪”
阿凯说这话我心知肚明的,但又从猪仔嘴里说出来我就挺好奇的,就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