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个......”竹原不知我要如何,一时语塞。
“那,当然是报上领赏啦!”武宫回答道。
我微微一笑,对竹原说道,“我也留心在意,以大哥的身手,当不至落致如此田地。为何现在仍只是混迹于巡城营呢?岂非大材小用?”
竹原低头叹了口气,“那山田平日只知颐指气使、作威作福。我们但凡立下些功劳,都被这厮抢夺了去,只将那些罪责俱推在我们身上,上瞒下压,闹的我们成天身心疲累,不可终日!”
“既然他已经殁于王事,倒也罢了。兄弟这番有个计较,正是千里做官只为财,这些金银若是交得上去,未必有什么结果。且由我越俎代庖、权做个主,少取些日常用度,其余先全部埋在此处,如何?”说完我便着力观察二人的反应。
眼见两人似心潮起伏,已有所动,我便趁热打铁:
“人生一世数十年,如梦似幻,岂有长生不死者?如此乱世之中,大丈夫当求个轰轰烈烈,做出一番功业!现今虽只有我们三人,仍意恐有人行事不秘,那时反为不美。有道是,篱笆成桩,好汉成帮!优柔寡断,非君子所为!何如就此拈土为香,我们结拜为兄弟,凡事也好有个照应,但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此时此景,两人心中必然还是挂念那些金银的多,一时唯唯诺诺,六神无主。
我说着便已双膝跪地,望天祷告,“皇天可表,厚土明鉴,我们眼前三人,虽出身不同,然意气相投,遂于月下结为兄弟。从此富贵同享,祸难同当!今生若背此誓,便有如此刀!”言毕微微用力,我便将那大盗的随身佩刀拗断。
两人当真吃了一惊,不好推却,于是便也一同跪拜叩首。问过年齿,竹原居首,我排行第二,武宫为老幺。
“两位兄弟,我实也有点私心。这番功劳,原本其实都是大家的。却烦请在各长官那里美言几句,日后金银,取之不尽。”我向两人诚意求恳道。
“唉,哪里的话,本就是二哥出手,将那贼人放倒的。现今你的事就是我俩的事,这说得什么见外的话来?”武宫连忙亲热的说道,一旁的竹原也不禁莞尔。
“二位兄弟日后若有急处,尽可来此取用。但不要怪我罗嗦,财不露白,一切还是保持原样最好,为人处事,莫要引人注意,万不可现了形迹。否则即便我置之不理,亦难免招致杀身之祸。千万谨记!”
两人对个中厉害,当然一点即透,各神情郑重的点了点头。
竹原大哥盯着我一直出神,“二弟行事爽利,快人快语,今日能与你结义,真是幸事一件!可是看到了你,就好像看到了年轻时的我自己。那时一样的年少轻狂、心高气盛,浑不觉白驹过隙,转眼间我已四十有三了!并非是我想浑噩度日,奈何人力时有穷尽,仅凭一己之力,又能改变的了什么?兄弟你可不要惩一时血气之勇啊!”
我连忙深施一礼道,
“大哥所言极是,正和师父教导的一般无二!谦受益,满招损,我每日时常默记,万不敢稍有差池!受教了!但窃以为,君子当韬光养晦,伺机而动。只今后若有人问起这金银的去向,两位只推做不知,诸般后事,且交由我来料理。”
将大包金银掩埋妥当后,换由我负着那大盗,我们三人下得山来。
一路行至山田倒毙之所在,只见巡城队其他人俱已围拢在此,惊慌失措,指指点点。
他们见我背上负着一人,又捆的十分结实,尽皆诧异不已。
“托主上鸿福,又在山田统领舍死拼杀下,那贼人我们已经拿到了!”武宫兴奋的大喊。
此时天光已经大亮,主兵令史闻讯大喜,连忙上报,已有人通知了已起身的前田大人。
“滋扰城内数日、劫掠富户无数之贼人,石川五右卫门今已捉拿归案。”
因忌惮石川功夫厉害,遂已由小所司代遣多名好手,将其五花大绑,交刑部有司押入天牢。前田于是召集巡城众,lùn_gōng行赏之余,想来他也十分好奇,想要看看是何人拿住了那大盗。
因当前我们巡城队已无统领,便暂由阅历最长的竹原带队,一行人来到议事府。
给我们向前田大人引见的主兵令史,也不禁眉开眼笑,“这番捉住了此贼,可算了了大家一桩心事。倒没想到你们年轻人武艺高强,能有此建树!可喜!可贺!”
“大人引见之功,小的们没齿难忘!如若他日有幸,定当好好孝敬大人!”说着我便一躬到地。
“不敢!不敢!”令史连忙客气。
早就听说,前田出仕前,曾是位修持的僧人,熟习兴衰,颇知进退,已是世所未见的一位奇人。不过值此纷纷乱世,这也是很寻常的了。我心中有些忐忑,不知见面后,却又如何?
清晨的雾雾氲氲笼罩着我们一行人,但见苍松翠竹,落樱红梅,原来前田大人府邸也可建得一如禅境!便是这玄关,全然不具肃杀之气,倒有几分深山古刹的幽静。王道修持,于人道修身,其难易之差又岂止千里?想到此节,心中对前田的敬意顿生。
细石铺成的小路,一直通向远处的议事厅,十数卫士,各着玄服手按配刀,伺立两旁。
我等众人,多数未见过如此阵仗,个个皆顺耳低眉,头不敢稍抬。
前田大人并未着朝服,而只着便装居中而坐。见我们前来,连忙从席上起身,和悦声色的说道,
“都是自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