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看着门前车如流水,马似游龙,人头涌动。鸣玉皱下眉头,“又来了。还是老规矩,男的是送礼拜望的,女人们是来看风景的。当朝第一美男远道归来,错过岂不可惜?”
回头看看同车的宁贽,“宁哥哥,要不要戴上面具?”
“又不是驰骋疆场纵马立威,不过几个女人,我又不是瓷器,摸摸看看还是坏不了的。”宁贽一向以美貌自负,可也被美貌连累过。如今他已成年,带甲数万,战将如云,还怕几个女人看?
呈上来的拜贴里面颇有几个封疆大员,想是为了这次凌云阁点将画像的事。另外还有一封手书,写明太子和几个皇子,邀宁贽三天后到城外点兵场打马球。
“我也想去。”鸣玉在一旁小小的声音。“女孩子不可以去的,再说那帮王子们,眼神贼亮,哪个也不是省油的灯。还是在家,陪着霍先生画那些人物草稿吧。”
“说起画像,真叫一个细致,那些排笔蟹爪,南赭飞金,绢箩胶矾碟子风炉木炭酱汁等物事都还不全,得一样样儿帮爷爷写了,叫人到外面置办。”这孩子倒是细心体贴,宁贽是爱画的,可真要他列出需用的单子,那真非他所长。
“东西全了,画谁呢?”小玉的话真是惊醒了梦中人,是啊,昨日到宫中见魏王,他那昏花的老眼光顾看脸,只说了个18员的名额,并没有提出具体的人名,请示时只说让他看着相宜地做。急不得也缓不得,这“相宜”二字又怎么说呢?
宁贽决定还是与霍都商量一下,提一个28人的备选名单节略上去,该添的该减的,那就是魏王的主意了。
事情再难做,总得做下去,等着那些大人们的像画好,再等他们死掉,在画上写好生平事迹及评语…..人生百年,眼下这些重臣都还是生龙活虎,谁知道他们的画何时才能达到挂上云台的标准?不能因为这么一件事,在京城无限期地等下去,否则好不容易在邺城置下的家底儿就荒废了。
或许这就是魏王打的一个如意小算盘,他不想自己在外地分疆裂土,当一方诸侯,得设法把自己弄到眼皮下,玩弄于股掌之中。
宁贽的神色越发凝重起来,寒意从背后一点点透出,当年太行十万铁骑被活活坑杀的凄惨场面又宛在眼前。那时他还是个孩子,过得优然自在,乘羊车过闹市,翩若神仙。可是烽烟一起,生活全改变了。多亏了馨姐,想起馨姐在宫中黯淡的人生,宁贽又是一阵心酸。这不是大将军该有的,还是硬起心肠,做该做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