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叱干英朗并未随着堂兄堂弟们进入官宅区追堵丁力,而是自己骑在马上,和十名本府家丁立于中央大街的十字路口观风,静听街巷里人喊马嘶,并等待着五百守卫整顿好出皇城门,包围这一片不大的区域。此处东西和南北两条大街都能照顾到,只要丁力一出了内城东北部这片宅院区,便落在视线之内;他跑不出这片宅院区,那迟早会被生擒活捉。
远远地一小队骑兵自大街东头跑过来,打头的是派去尚书令府问讯的家将曹舟,带着一些尚书令府中身手不错的侍卫前来回报,来到叱干英朗跟前也不下马,就在马上禀道:“英朗君,大事不好!一个时辰前,丁力诈称皇后召见,自尚书令府赚出二位小郎君,不知所踪。”
叱干英朗一把将马鞭摔到地上,恨得两脚猛跺马镫,马匹不知主人何意,“嗒嗒嗒”四蹄乱踏。叱干英朗愤愤道:“好你个丁力!我就说你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一个人就敢单挑一座城池,果然是有恃无恐!”
家将又道:“请将军快下令,务必生擒丁力,否则小郎君要危险。”
有家丁将鞭子捡起递还给主上,叱干英朗马鞭一指骑马的军士道:“你们,马上进到街巷中各处通告:我要活丁力,不要死刺客!”众军士齐声称诺,然后散入街巷。
叱干英朗叫住最后要走的两个骑马家将,吩咐道:“刘奇!你马上执此大王手令和调兵信牌赶赴城北大营,命鹰扬将军叱干英越率三千骑兵入城,排家挨户拉网搜查。城内没有,就到城外去搜!务必找到我的俩兄弟。”说着将文书信牌取出交予这个家将,让其离去。统万城外卫戍军营有两座,其一在西南十五里,于无定河上游夹河而立;其二在正北十里处。城东二百里外是黄河,城南临无定河,俱是险要所在。
叱干英朗又对剩下的一个家将吩咐道:“你立即回府,带人负责看住郭甜儿。给她派两个仆妇服侍,必须一天十二个时辰同吃同住,不离左右,防备她自杀自残。她的院子除了你自己,任何人不得入内,隔断内外音信,不准让她知晓外面的一点情况!记住,不许动她一根指头,否则家法从事。去吧!”转回身来,用马鞭指指几个家丁道:“你们四个,马上赶奔四处城门,询问可否有两个岁数相当的小孩儿出城。如果有,打哪座城门出,奔什么方向,由几个人带领,乘坐何种工具?都要打探清楚。但有结果,不许耽搁,立即回报!”
骑士们和四个家丁离开不久,距离十字路口一箭开外的东大街上,一阵蹄鸣马嘶,尚云驾着马车冲出巷口,出现在大街上,见叱干英朗带人立于十字街头,便一圈马辔,面向诸人停住车。
叱干英朗远远盯着端坐车辕、与己遥遥相对的丁力,禁不住钢牙紧咬,怒火中烧。就是这个人,让先父身首异处,现今犹在停尸房无法安葬;就是这个人,枉叫自己真心以待,却是头披着羊皮的狼;也是这个人,让弟弟们身陷险境,令自己痛心疾首,还不知道怎么去收场。这叫他如何不恨?
尚云神色从容,驱动马车缓速向路口驶过来。叱干英朗右手一伸,早有家丁将一支镔铁点钢枪递到手里,一带马缰,便等冲锋。
左侧是一处气派的府邸大门,三十六根辐条的车轮自空无一人的门前广场碾过,驶到了西墙角巷口。尚云突然一扯缰辔,口里叫着:“喔!喔!”马车遂一调腚,扎进巷子里去了。
叱干英朗两眼喷火,大喝一声:“丁力!哪里走!”一催坐骑随后便追,家丁们甩开两条腿紧紧相随。
却说尚云赶车刚一进巷子,就打车辕上站起来,抛下辔绳,用连鞘宝剑抡圆了照着二马屁股狠抽两下,随即腾空高高跃起,先将宝剑朝上一抛,空下两手搭在右侧正经过的一间平顶厢房的后房顶沿,身一躬,两脚在房墙上一撑,两臂一用力,整个身子就如狸猫一般蹿上两丈多高(五米)的房顶,匐身在高出屋面一尺多的围沿后面。
下面小巷之中,两匹马各挨了一记狠的,嘶叫着没命地向前飞奔。叱干英朗和众家丁前后追进巷子,没见到刚才金蝉脱壳那一幕,直直地径奔马车而去。
尚云起身脱下显眼的外袍丢在房顶,拽下叱干府丁力信牌扔到袍子一起,只穿里面的夹袄和兜裆滚裤,捡起宝剑,来到房顶边缘,单手一撑青砖围沿跳回小巷中,返回到巷口,探头向长街两头看了看,见无人注意,就出了小巷,疾步穿过宽敞的街心,行走间就听到皇城北门方向,传来大批人马奔跑发出的震天脚步声。此刻皇城以外,军兵差不多都集中到官宅区的街巷中搜索,其它区域倒是无兵。尚云进入到街对面的巷子里,一直朝南快步走去。
大约是一头午军兵闹腾的缘故,街巷间了无行人,便是平时热闹的清河两岸石板甬道上也鲜有人影。尚云沿着一条宽巷来到一处所在,一侧是丈五来高的院墙,开着一个角门,两扇门板紧闭,墙后传出马打响鼻的声音,应是大户人家马圈的位置。于是解开鞘绳把宝剑斜肩系在背后,退出四五步距离,一个助跑,两脚在墙面交替一撑,轻松地就坐在青砖砌就的墙帽上。里边果然是一处马棚子,拴着一大一小、一公一母两匹成年青马,正凑在马槽内吃草。向院子一侧的花墙门开着,越过不高的花墙看过去,院子里空无一人。尚云偏腿跳进马圈,走到小门跟前,迈过门槛进到院子里。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