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四回/脱险境中途败胜兵/遇接应战场逢悍将
时至定更，天空彤云密布，不见星光；身周十步开外就人影模糊。屠恩珉令人到前面去传信，择低洼处过夜，并派出一队二十余名有夜路经验的族人往来路上探查，看看追兵现在距离有多远，是在追赶还是宿营。黑夜行军没有星光指引，又不敢举火查看地面特征以判别东西南北，在荒原里继续前行就有错失方向的危险！
众人聚集一处，在一座矮丘下休整，马匹全都拴到一起，打开随身携带的草料袋先给牲口进食，然后再自己啃食些干粮，和衣席地躺下养精蓄锐。恩珉布置完岗哨，就和卡图斯并肩坐于人群外，掏出硬饼祭五脏庙。俩派出去的哨探折返禀报：追兵此刻距离大约十里左右，已宿营休息，燃火二十余堆，估计有五六百之数。魏军如愿以偿得到了车辆物资，只派少许骑兵尾随突进，大军则按既定计划在南北过千里的战线上，由东向西拉网式横扫！
次日黎明时分，漫天飘起雨丝，恩珉和晞桐与族人一路登程，冒雨接续赶路，卡图斯断后。辰时，迎头撞见一哨身披蓑衣的骑兵，人数约三四百，押解百余抢夺来的年轻妇人孩童和二十来辆满载旌旗帐篷财货的马车东归，一见当面奔来众多部族骑士，有男有女，大部分带刃无甲，浑身湿透，形象狼狈，明显是落荒而至，就都舞刀弄枪拥前拦阻。恩珉剑眉一立，喝令一声：“杀过去！”探臂出戟，策马到队伍前头，晞桐提刀紧随，迎面对上魏将两员。恩珉被使一对短把斧的主将拦截，晞桐则敌住持长枪的偏将厮拼，下手毫不容情。隆嗥领族人赶上来，与魏兵搅到一起。魏将魁梧，战力颇强，恩珉不耐烦久持，二马仆一错身，便戟搁鞍桥，用左手一齐按住，翻身打出飞剑，自后射穿其顿项遮甲，剑锋透颈而过，尸翻落地。他接着骤马前冲，直驱到那员偏将身侧，单戟锁定枪杆，加一戟合盔砸碎头盖，然后纵开马大杀魏兵，一时间无人敢当其锋。卡图斯率萨尔马特骑兵快速冲过来支援，魏骑丢下五六十具死尸，四散奔逃。
恩珉吩咐救助受伤的族人，埋葬战死者，扒下敌人身上的蓑衣铠甲自用，收拢战马和车辆，派出一队探马往来路接应布下的拖后眼线，侦查追兵，自己则走到被俘获的妇人们面前了解前路状况。柔然境内此时已经少有成组织的军事抵抗，势力家族都只顾远远逃遁，将部民抛下不管，任敌劫掠屠戮。问完事情，便让其自寻出路。这些女人一听，就一起跪倒，齐说家破人亡，无处可投，哀求捎带上同行。恩珉好言解说：自己一伙还在跑路，岂敢再有拖累！众妇赶忙表明：在场诸人都会骑马，此间马匹也足，不会拖慢行程！最后晞桐看不过，发话答应，恩珉只好同意。
探马返回，带来眼线，据报：追兵已半途折向北，没再继续尾随。也是，他们这伙人已经没什么油水可捞了！
稍事休息，队伍带上马车疾行赶路。此番改由萨尔马特人打头阵，屠恩珉和卡图斯亲自督率，预备与敌兵遭遇，隆嗥和晞桐领族里青壮断后跟进。
午后，苦雨稍歇。跨过一道浅浅溪流，一行人踏足草原，此地距离部落驻地已不足二百里了。东面草甸，远远跑过来四五匹无缰骏马，打头的竟然是白龙驹，敢情它一直就没有跑远！乌骓马偏头‘希律律’叫唤几声，那白马带头扎进马车旁空鞍行进的马堆里，一起跟着走。又行不久，就见前方原野中间，遍地人喊马嘶，旌旗纷乱，足有两三千人马正在大混战。
恩珉让队伍停下来，派人喊过晞桐和隆嗥，安排道：“隆嗥，你领族人们在此就地防御，不要远离，让晞桐协助你。我与卡图斯迫近探查，别是驻地人马在此遇险！”
晞桐不愿留下，就道：“我要跟你一起去！”
恩珉只好又唤来车昆和怀孝，吩咐仔细，然后才放马前行。卡图斯、屠恩珉、朱晞桐三人各擎兵器并辔齐驱，百余萨尔马特骑兵挎盾执枪于后，军容整肃，逼近战场。交战双方都有人看见这一拨队伍出现，两方面都出人策马迎上来。头前者是一提矛军官，看衣袍铠甲乃魏兵制式，冲他们喊道：“来者停步！汝等何人，赶紧通报，免生误会！”
再后不远又有杂服汉子叫嚷：“萨尔马特兄弟，快来帮忙，这里是费连部接应你们的！”
原来不止费连怀诚这一部遇敌，出外牧马的费连衡和驻地本帐都几乎同时遭到攻击。魏军击溃柔然国建制营团后，便分出一部化为若干小股深入到全境，搜刮子女牲畜财货，向后方运输，魏主拓跋焘亲自坐镇菟园水营地，居中掌控。费连部驻地背靠涿邪山，逢袭击时，族众大都散入山里躲藏，除了财物损失，人员伤亡不大。费连衡统带出外牧马的族人就没能这么幸运，所率千余人只生还不足二百，牧放的三千余马匹尽失，费连衡和两个儿子当场战死，同行之朱令飞和费连怀义率领近百萨尔马特人拼死阻敌，几乎全军覆没，后得朱虎接应方能撤进深山。族长费连钧病重不治，也死在山里，部族现在由二爷费连重主持。朱虎担心恩珉和晞桐这一方，自己又要协助处理部族事物无法分身，便让令飞和怀义统带一千多精挑细选出的、最善战的族人和剩下的萨尔马特骑兵，出到山外深入草原，寻找接应他们，行至此地就遭到数股魏骑的四下围攻！
却说那魏军统领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