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传统的人嘛。我说测试结束了没？已经下班了，咱们吃饭去吧。”
那边甫一点头，我立刻摘了头盔，眼前的景象消失了，我坐在毫无乐趣的办公室隔间中，身旁除了堆积的电子设备空无一人。没几分钟门被推开，一个黑色的庞大身影进来。
“你好，艾莉卡。”我迎过去。
金属外壳裂开，小巧的女孩子蹦出来。她金色的头发扎成双马尾随着动作摇晃，眼眸凝固的白色让人觉得像没有思维的洋娃娃。事实上，她的眼睛的确不能视物，将外界转换成视觉信号输入大脑的是一向不离身的全息头盔或拥有视觉功能的外骨骼。
“诺，去hel酒吧吃饭？”她一边戴上折射着亮光的紫色全息头盔遮住了眼睛及以上部位一边这么说。
“不去。我是个传统的老人啊。那种局域空间酒吧不适合我。”hel酒吧是新兴局域空间酒吧的其中之一，原理和我们刚刚的会面一样，将全息头盔连接到同一台主机，戴着头盔的顾客就同时处于同一虚拟空间。而最棒的是，无论在那个空间里做了什么，都不会反映到现实。根据第一次估计也是最后一次被艾莉卡拉去的尝试经验，我觉得更像是一群人不懈振荡灰质的嗑药聚会。
走出办公室前，我扭头看了一眼办公室的窗户，天空蔚蓝，清澈，还有绿色的枝叶从楼下冒出，但是理所当然没有教堂和鸽子。
”诺，你真的应该再关注一些现代科技的。据说虚拟眼镜也要出了。就是那种戴上就可以把周遭环境变化的，精妙之处在于不需要联机就可以识别别人和障碍。当然，要先把个人资料输入才能识别熟人。你不觉得很棒么？完全可以生活在另一个世界呀。”
“我不会有兴趣的吧。”我的视线越过艾莉卡，角落那边好像开了家新的古董店，有空去看看吧。
“你可是维尔虚拟技术公司的员工呀。咱们还刚刚测试了新一代的虚拟头盔。不要好像活在上个世纪的老chù_nǚ好不好。如果哪天你投奔苦橙那些反智主义的怀抱，我可不会去警局保你。"虽然看不到，艾莉卡一定翻了个白眼。
“不会的啦。你还是先担心自己能不能进去酒吧吧。”尽管已经习惯，和她走在一起时我仍觉得自己是走在十一、二岁少女身旁。
“有成人证的。”她似乎瞪了我一眼，“我就是长不高嘛。”
艾莉卡属于妮娜，联合政府成立前大国秘密改造以执行特殊任务的人种，以其个头优势而活跃于外骨骼潜入等领域。联盟成立后，人种改造曝于天日，妮娜也在民众抗议中得到解放，拥有了自己的生活（虽然据她说，大部分精英都还是在半威迫半诱惑下回归军方干回老本行）。我面前的金发女孩因不知幸运还是不幸的眼盲而远离了国家机器。
“想什么呢？长不高挺好的，比如我就可以随意操纵外骨骼在房子里走来走去啊，而且还可以伪装小孩子去很多不该去的地方，有什么不好？”正胡思乱想间艾莉卡踮起脚拍了我额头一下。
说话间我们已到了绿藻酒吧，复古的砖墙上覆盖了绿色藤蔓。用总是领先潮流的某长不高女孩话就是：“弥漫着腐朽气息的房子”。酒保杰克见到我们两个熟客点点头：“今天来点什么？”
“诺......”我盯着吧台上的秋季限定菜单，艾莉卡迫不及待点了最喜欢的布朗尼蛋糕，欢天喜地找了个座位坐下。我犹豫片刻，选了鸡肉芦笋和时令的栗子甜点蒙布朗。当我报出名字的时候，却见面前的大叔正扭头望着窗外的繁花。正午灿烂的阳光下，粉红的蔷薇花一簇簇踊跃着，热闹迷人。
“还是不习惯啊，我更喜欢以前会寒冷的秋天。”
我看着留着浓密胡子身材魁梧的酒保，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
“你看，天气一直暖和我的胡子都没用了。”大叔宽厚一笑，记了菜名，转身去后厨报名，我忙说了句：“谢谢你一直坚持季节限定菜单，我很喜欢。”他愣住，回头，笑了。
两年前，联盟在我们的城市进行了温度调节试点，从此这里再也没有冬天，不，应该说，除了生态温室里的菜园，整座城市都只剩下春天，恒定在20摄氏度左右。不得不适应自身所在的环境，守旧的人们总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来纪念过去。比如大叔坚持的季节感菜单，即使早已和现实脱节；比如我的电脑桌面，根据月份更换着景色，即使现在已看不到。
“按你这么说，几十年前的街头暖风不也是在更改温度？或者再早点的暖气，不都是？为了自身舒适有什么不对？风景在纪录片里看看就完了。”当我说出对温度的感慨时艾莉卡这般回击。
我一时哑口无言，眼睁睁见她伸出叉子吃我的甜点。
“好满足。”剥削了我一半甜点后她伸个懒腰，从粉红带翅膀的背包中掏出注射器。
“等一下，在这不太好。”我阻止她再拿出药剂。她反应一下，把东西收了回去.这么传统的地方，拿出高科技产物感觉就变了。
下午依然是忙碌的测试，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月虚拟头盔f4.05就可以投入使用了。
坐悬浮列车回家时，暮色四合，碎星渐起，我盯着窗外闪过树黑色的轮廓，恍恍惚惚思绪不知飘向哪里。这一天，我都在阻止自己想到那个男孩，然而现在，没有别的什么分散注意力，那蓝色的火焰又一次出现在脑海中。在被各种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