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江湖上的事有时也真怪,其中一件就是,当一个人名气太大的时候,人们反而会将他的真实姓名遗忘,往往只记住他的特征。
敖慢就是这样一个人。
听说他原本不姓敖,他之所以叫“傲慢”,只因为他实在很傲慢,而他,也的确有值得傲慢的条件!
比方说,他的刀不是无敌,可是足够让他想杀的人丧命;他不是很有钱,可是总能够一掷千金;他不英俊,可是凡是见过他的女孩子都不会真的讨厌他。
他不会刻意行侠仗义,但偶尔也会救救人、帮帮人。
他不喜欢害人,可是杀人的时候也绝不手软。
他是个特别的人,也许该说是个怪人。
江湖上的普遍认识是:这种难以捉摸的人,就最好少惹。
这样一个人,他的故事会如何开幕呢?
1
骄阳如火。一条黄沙大道上扬起滚滚烟尘,一队马队正在匆忙的赶路中。他们的马,那样飞快,大声的吆喝,驱赶着四处走避的行人。飞扬的旗帜,嚣张的烫金大字,写着“金剑世家”!
“宁入阎王殿,莫惹金剑家”!
金剑之家,剑术之家,数一数二的武林世家。
难怪如此目中无人。众人敢怒而不敢言。
可是意外的,这次出行似乎不利。
一个拐弯处,有一个人赫然躺在路中间。
一匹飞奔中的骏马不知怎地,受了惊似的人立而起,竟然把前头领路的人甩下了马背。一阵混乱,切断了马队前进的方向。
自金剑世家成名以来,从来没有人敢拦路。
骄横跋扈的劲装少年们纷纷喝骂道:“活腻了?躺在路中间干什么?”
“不想死的话,赶紧让开。”
那人不紧不慢伸个懒腰,满不在乎道:“风大,凉快,真是好地方,我还想好好睡个午觉呢。”
“瞎了你的狗眼了,没看见这是哪里来的人?!敢拦大爷的路!”
却见那人完全是好整以暇的模样,哪有一丝一毫想离开的意思?“趁我心情好,你们绕路吧!”
“好大胆子,叫我们绕路!再不滚开,大爷踩死你!”
那人脸上笑意全无,目光中渐渐透出一丝轻蔑。
“你可以踩踩看!”
“小子,你可太狂妄了。”
“简直放屁!”
骄横惯了的年轻人是最受不得气的,一个少年催马便奔。
于是,在他们被打到趴下的那一瞬间,少年终于在惊惧交集中领悟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错误,提着最后一口气,带着哭腔叫:“大爷,小的是乌龟王八蛋,你大人有打量,放过我们吧!”
那人微微一笑:“现在知道求饶,太晚了。血刀一出,不见血不回鞘,难道你没听说过?”
“啊,你是……”
红光一闪,穿破咽喉。
那人收刀还鞘,望着脚下的尸体,傲然道:“我是敖慢!”
2
“站住。”
凶狠的叫声夹杂着纷沓的脚步声,步步紧逼着一对亡命天涯的男女。一老一少,一男一女,是爷孙俩,他们显然体力透支,脚下渐慢。
“端木阳,你逃不了了!”
果然跑不掉,话音刚落,人已经围上来了。老人一见之下,脸露煞气:“铁无双,你始终不肯放过我!”
铁无双,江南四大名捕之一。生平嫉恶如仇,栽在他手上的大盗恶棍不计其数。
闻言,铁无双朗声道:“端木阳,二十年前你丧心病狂,残杀李百万一家三十口人命。铁某立誓将你绳之于法。如今杀人偿命,还有什么好说的。快快束手就擒吧!”
“没错,人是我杀的,老夫躲了二十年躲不了你,我认栽了。”端木阳咬牙道,目光触及身旁的孙女。她还是个十二岁的小孩子,见此情形,早吓得泪盈于睫。不由神情一软,叹了口气道:“我可以跟你们走,只求你们放了我小孙女,她是无辜的。”
铁无双阴沉着脸:“不行,跟你一起,不是同党是什么?凡是有关联的人,都要一起拿下!”
端木阳气得发抖:“你、你们欺人太甚,我跟你们拼了!”
刀光如水,枪舞银蛇。双方一言不合,已经动起手来。
端木阳是十年前赫赫有名的大盗,武艺高明不在话下。但毕竟年迈力竭,不一会儿气喘嘘嘘,落了下风。铁无双瞧出便宜,酣斗中,铁无双忽然出个虚招,绕过端木阳身后,银枪分心刺去。
“爷爷!”小女孩见状,奋不顾身扑上前。
“小容,快走!”端木阳回头已经是晚了一步,铁无双煞不住手,枪头快贴上了小容的心口。
这时,“叮”的一声脆响,铁无双的枪头应声而折。
从暗处飞来的东西落了地,居然是一颗极普通的小石头。
这是何等惊人的腕力!
铁无双看得头皮阵阵发麻:“何方高人,怎不现身一见?”
晨光下,渐渐勾勒出一个人的轮廓。
坚定、笔直、挺拔。浑身迫人的锐气,一脸傲气。
“阁下是谁?为什么出手相助这大盗端木阳?”
“放了他们!”简单明了,四个字代表一切。
“这不可能。铁某追缉这厮二十年之久,今天说什么也定要把他逮捕归案。”一见来人貌不惊人,而且还如此年轻,铁无双早放下了一万颗心,胆气渐壮:“阁下若是聪明人,便不该招惹官府,插手这档子闲事!”
那人略一沉吟:“若我一定要你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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