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1/3)

高一白赶着这群残兵败将一样的土豆们从三号高地下来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宿舍楼前面，大队长佟鑫靠在一张行军椅上，晃悠着两条大长腿，一边抽烟，一边跟几个老飞鹰闲聊，一派礼贤下属的和谐场景。

高一白的头嗡得一下就大了，怨从胆边生，“猫头鹰进楼，一定没什么好事！”

果然，看见高一白带着土豆们跑近了，佟鑫脸上露出热情洋溢的微笑。

“一白啊，辛苦辛苦啊！我掐了一下时间，这拨土豆一个三号来回，怎么花了这么长时间，比上一届多用了40分钟啊！真是欠练！我记得当初程大队在的时候，亲自抓了一下你们那批土豆，效果很明显。你们那拨的各项成绩一直都是飞鹰大队历届土豆之最啊！我跟政委也商量了一下，为了及时了解基层训练情况，掌握基层训练动向，我呢，决定亲自担任这一拨土豆的副教官，协助你搞好训练！怎么样，不欢迎一下我？”

看着佟鑫那副笑得眉眼都挤一块的样子，高一白心里一声长叹：可怜的土豆啊！太阳从西边出来啦，你们的苦日子要来了！脸上却立刻作出一番兴奋不已的样子：“好啊好啊，大队长亲自上阵，还是我做您的副手吧！”

佟鑫假惺惺地摆了摆手，“主要工作还是得你来做，我呢，有时候会议多，不一定能时时盯着，也就是出出主意，设计设计训练方案什么的。”

说完，抬手看了一下表，“现在才下午3点吗，刚才这趟三号速度太慢了，再来一趟吧！”

说完无辜地看着高一白，“开始吧，高中队长！”

高一白黑着脸咬着牙转向他的土豆们。

刚刚跑完一趟三号高地，累得快散架吐血的一众土豆们从敬爱的大队长和亲爱的中队长的一番对话中，终于明白过来，他们将很荣幸地得到大队长佟鑫上校的亲自栽培，这是飞鹰大队历史上难得的机遇。当然，他们隐约有点明白，佟大队亲自栽培的后果也将是很严重的。

队列里的秦襄捂着肚子，喘着粗气，有些绝望地听着这个笑嘻嘻的大校再一次发出了负重往返三号高地的命令，他的肚子更疼了。刚才起跑的时候，有些急了，路上跟郎峰说话的时候，山风一下子吸进来，跑到一半，肚子上方靠近胸口的地方感觉像是岔了气，隐隐作疼，他是强忍着疼痛跑完了全程，本来，以他的体力，跑这一趟，不会这么狼狈。

郎峰就站在他一边，看见他满脸是汗，关切地拉了拉他的衣服，小声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郎峰跟秦襄分到了一个屋，他们俩的编号是31和32。毕业之前，秦襄就把名字改了，不过，自己具体的身世他没有跟郎峰细说，郎峰当时还祝贺他找到了亲生父母，秦襄当时听罢只是对朋友无声地笑了笑。

秦襄听见了郎峰的问话，肚子疼得不想说话，他只是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高一白再次吹响集合哨，哨音落下，刚才还站得稀里哗啦的南瓜们，迅速又站成整齐的两排。无论心中有多少不满和怨恨，毕竟都是军中的精英，一声令下，年青的队伍又踏上了奔向三号高地的方向。

佟鑫招呼高一白上了他的军用越野，仿佛很随意地问了句，“你上回到程大队学校挑的几个人怎么样？”

“刚才那趟，我看他们体力还可以，比你挖过来的某些尉官要强！”

“刚才没给你面子，找着机会就打击我一下！哪几个啊，给我指点一下。”

秦襄跑在队伍的中间，胸口以下岔着的那团气似乎越来越纠结，每跑一步都刀剐般的疼一下，疼得他额头满是豆大的汗珠，浑身出的虚汗加上奔跑时的汗水，那一身作训服湿淋淋地挂在身上，被风一吹，像是披上了一副沉重的铠甲。秦襄咬着牙，忍着痛，跟自己的意志作着挣扎：第一次训练，千万不要丢人啊！我一定会跑到三号高地峰顶的，我一定会跑到您那儿的。心里想着父亲就在三号峰顶看着自己，秦襄的脚步轻松了一些，肚子上方的那股气也舒缓了一些。

看着那辆军用越野炫耀着从身边开过，郎峰一边跌跌撞撞地跑着，一边冲秦襄喊叫：“格老子真不公平！老子有一天也一定要坐上那车！”秦襄听着回头还给他一个鼓励的微笑。

佟鑫捅了捅高一白，“你看那个土豆一定有问题，脸色发白，下去问问怎么回事？”

越野车在齐襄身边停下来，高一白下了车，叫了一声“31号，停一下。”

秦襄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高一白。

高一白也注意到了眼前这个土豆白得吓人的脸，“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我看你脸色不对。”

“没事，我挺好的，昨天晚上没睡好，所以脸色不太好。”秦襄淡淡地回答，带着一丝微笑。“教官，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高一白狐疑地点了点头，这个土豆的镇定让他不敢确定他话的真假，只好点点头放他离开。秦襄转身，加快步伐跟上了队伍，就是这一停一跑，胸口下肚子上的那股气又折腾起来，疼得他眉毛都挤成了一堆，他低着头，闷声跑着，不想让任何人看见自己的表情。

“那个小土豆说他没事。”高一白上了车向佟鑫汇报。

“他叫什么？”

“我想想，31号，秦襄，就是你刚才问的军校生，程大队原来那个学校的，我挑过来的。”

“秦襄······”佟鑫慢慢地念着这个名字，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