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名是写在竹板上，黑色大字醒目，挂在两边墙上。岑溪仔细看了遍，通过菜名推测制作方法。
一轮看下来，凉拌的菜还未出现在百姓饭桌上，遑论火锅之类的。边疆两府有辣椒种植，是行脚商人从西面的孟珀国带回来。不过，辣椒是制作“鼻顺通”药粉的主要材料，还没有延伸到厨房里。
岑溪利用先机赚银子，到底能赚地多少就看东升楼老板的态度了。
她当即放弃点菜，叫来小二，晃了晃王夫人给的玉佩，道：“是王夫人介绍我来的。”
小二多年练成火眼金睛，赶忙上楼去回禀老板。过了一会，小二迎岑溪去楼上的一间雅间。
雅间里摆放了两盆梨花，雪白的花瓣，幽淡的香味，让岑溪第一眼就注意到它。一个男子矮身跪在地上，身前是一幅尚未完成的画卷，描绘地是两盆梨花清丽的姿态。
男子背对岑溪，道：“这位夫人有什么事吗？”
小二侍立一边，俨然是男子心腹。岑溪就问他借了现成的笔墨纸砚，赔笑道：“小二哥能否帮我写几个字？”
小二偏头，老板笔直的脊背微微塌下来。他接过毛笔，岑溪口述，很快，菜谱就完成了。
她说地是普通蒸鱼的步骤，但腌鱼时放了几个辣椒段。小二撂下笔好奇道：“辣椒能做菜？”
不仅他奇怪，被吸引了的老板也没了画画的心思。老板道：“罗嗦什么，把方子给庞二送去，不，交给李三，我待会要吃。”
小二不在，老板重新提笔画梨花，一笔一笔。岑溪却看出老板的走神，梨花瓣多了一瓣。
两刻后，岑溪交替酸胀的腿站立。主人家不开口，她就不能随便。
小二端菜上来，岑溪闻到的香味，几乎和前世蒸鱼发出的香味差不多，可有些许不同，空气里多了几缕辣椒的味道。
老板仍然没有转身，小二喂他一筷子鱼。刚入口，不习惯辣味的他咳嗽了几声，随后适应了，就有不同于以往的味道留香在口齿间。
接过小二递上的杯子，老板喝水驱味，然后道：“如果是这方子，我仅仅给你一两银子。”
岑溪反应平静，道：“您觉得百姓们能接受辣椒吗？”
酒楼开门做生意，面对甘八县所有百姓，一个人能吃下加了辣椒的菜，并不代表所有人都能吃。假若东升楼是作为组织的耳目存在，那么肯定不止甘八县一处，辣椒的推广是个问题。
老板手中的毛笔停下，笑了声，狂妄道：“有东升楼这块招牌在，不怕没有客人。”
岑溪的心底稍稍安定，她请小二哥再次动笔，这回，她要卖地是火锅的方子。
小二吹了吹墨，恭敬呈给老板看。“啪”，笔尖的墨水在宣纸上晕染一大片，这画彻底毁了。
老板的声音听来有一丝颤音，但又被他的高音调盖过去。他道：“这方子，我给一百两，可你要保证方子不能流到另一人手里，王捕头的下场你也看到了。”
乍然听到一个很熟悉却对不上面孔的名字，岑溪心里疑惑地很。但紧接，她面色转白，王捕头果然背叛了组织，她没有猜错。
她喘了口粗气，放缓语速，叫人听地清楚。她郑重道：“我不会犯傻的。”
老板相信她，并未要求写下契约。其实，说是信任她，不如说老板看重王夫人的面子。
岑溪收好银子，就离开东升楼。楼内的灯火依旧通明，但不少桌子已空出来，餐客离去了。
也是件巧事，她寻找客栈的时候碰到了外出的李大人。李大人欣喜下邀请岑溪到衙门一叙。
李夫人的小腹已有了隆起的弧度，行动间也多了几分谨慎。身后嬷嬷捧着一把宝剑，正是她承诺送给岑溪的那把。
一夜过去，中午时分，岑溪从衙门出来。街上百姓很少，这个点，估摸都去吃饭了。
随后，她转身去了车马行，打算租马车回大柳村去。她身上有散碎的银子，一百两银票妥贴地收进宝剑里。
车马行门口，昨日见到的小二哥双手□□袖子，一副等人的样子。见到她，打了个呼哨，一群人从周边巷弄里窜出来，围住了岑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