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初春时节,大地焕发出一片盎然生机。在弯弯曲曲的山间小道上,方子玉和孙南楚并辔而行。
生平第一次步出家乡,外面的一草一木对方子玉而言都是新奇的。就如久困牢笼的鸟雀重新回到可以自由翱翔的天空,方子玉突然觉得天地好像宽旷了很多,他睁大眼睛四处打量着路上的一草一木。而,十几日之后他便失去了兴致,因为有很多事都需要他静下心来思索。
“多出的那具尸体是何人呢?他是行凶者吗?族人的头颅哪儿去了呢?那位红衣女子又是何人?……”方子玉百思不得其解,不知不觉中马儿也慢了下来。
见方子玉沉默无语,知晓他在寻思囚城之事,孙南楚也不便开口,只任凭马儿不紧不慢的走着。眼下之道并不宽阔,看起来也仅能容得下一辆马车通过,不知是哪个朝代的人在群山之间开辟了这条路,天堑变通途。道两旁的山并不巍峨,山上倒也长满了大大小小的树木。仰望群山之巅,只见云雾袅袅。孙南楚心中不由地一动,此情此境让他忆起了小寒山,忆起了在山上跟着师傅习武的日月。
孙南楚习武之地名为霍阳山,霍阳山尤为独特之处是一年只有冬夏两个季节,夏季炎热,冬季寒冷,并且冬季持续的时间比夏季长。初上霍阳山,孙南楚并不想习武,而是被一种名为乌猿的猴子所吸引,整日跟着乌猿在山上上蹿下跳。乌猿全身皆为黑色,体型纤瘦,头部较小,尾巴和四肢细长,头顶有一撮竖直立起的黑色冠毛,眼睛黑色,两颊从耳尖至嘴角处各有一道白毛,形状好似两撇白色的胡须,十分有趣。孙南楚尤为欢喜的是其中一只全身皆为银白色的小乌猿,这只小乌猿并不惧人,不几日便与孙南楚形影不离,孙南楚将其命名为“白乌”。方孝天见他无意习武,也不强求,任凭他与白乌上蹿下跳。那时候的他并不知晓他的恩师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剑侠方孝天,他只晓得恩师是方家同宗之人,在他之前恩师并未收过任何弟子。一日,孙南楚在睡梦中惊醒,睡眼朦胧地走出山洞。蓦然,他似乎看到了对面山顶之上有一道七彩的绚丽之光,他使劲揉了揉眼睛,没错,那真是一道彩光。只见这道光时而如龙飞凤舞,时而如行云流水,时而快速在山间盘旋,时而由上而下慢慢流淌,他看的入了迷,静静地站在哪里,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一旦发出响声会惊跑了那道灿烂之光。突然,这道光竟向自己飞来,他伸出手想抓住那道光,这时他才看清那道光的控制者竟是早起舞剑的恩师。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乞求恩师教他练剑……
“南楚兄,你知晓囚城吗?今日之囚城是何模样?”方子玉快马加鞭赶上孙南楚,问道。
孙南楚收回心神,沉思片刻,道:“我押车北上时未曾路经过囚城,不过多次听武林人士、商贩提起过。据他们言讲,囚城的现任刺史乃当朝天子的三皇兄,堂堂的三王爷,复姓慕容单字名冲,二十年前因受宫廷政变之累被贬至此。慕容王爷到达囚城后,花费了十几年的时间用来复建囚城和捕盗捉贼,昔日沦为禁地的囚城现已面貌一新,今日之囚城虽远远赶不上作为前朝都城时的繁华,也仍非太平之地,但也是各地商贾云集之地。”
“如此说来,囚城早已面目全非,我们要查找之事岂不是更没眉目了,该从何入手呢?”方子玉道,他刚刚还在寻思以那个小庙为线索来查找真相,现今看来似乎已是不可能之事。
“我也思量过此事,是否可以从那个红衣女子开始查起呢?”孙南楚说道。
“可茫茫人海,去哪里找她呢?这与大海捞针无异。”方子玉皱着眉说道。
“子玉不必心焦,我们可以边赶路边查找。死了那么多人、疯了那么多人,总会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的。”孙南楚说道。
“南楚兄所言极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总会弄个水落石出。”方子玉抬起头信心十足地说道。
孙南楚会心一笑道:“子玉,我们得加紧赶路了,如果在日落之前不能赶到前面的村镇,恐怕就只能连夜赶路或夜宿野外了。”说完,一举马鞭,马嘶叫着向前飞奔而去。
黄昏时分,方子玉和孙南楚终于赶到了前面的那个村落。不过才进了村口,他们的心就凉了大半,因为他们发现这个村落中连个人影也没有,更别说客栈饭馆了,可他们因急于赶路却早已饥肠辘辘、口渴难耐。
“南楚兄,这村落别说人连声狗吠都没有,家家院门紧闭,大多还上了锁,就算没上锁的也是满院杂草,根本不像有人烟的样子。”方子玉舔了下舔有些干裂的嘴唇说道。
“是啊,此时应是炊烟袅袅,为何连一缕炊烟也不见呢,莫非此处并无人烟?”孙南楚犯疑道。
“南楚兄,快看,那边有炊烟!”突然,方子玉手指西方,满脸惊喜地喊道。
历经近半个多时辰,两人总算找到了炊烟袅袅的房舍。
“有人吗?我们乃行路之人,想讨口水喝。”孙南楚轻轻敲打门环。
大约过了一刻左右,只听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内传了过来:“何人敲门?有何贵干?”
“老人家,晚辈乃行路之人想讨口水喝。”孙南楚客气地说道。
“哦,行路之人啊,我正寻思呢,怎么会有年轻人的声音。好,你先等着啊,我去端碗水来。”声音随着脚步声一起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