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开始泛白,我让伍兹先休息,自己则赶回办公室查看有什么新的情况。
经过昨天晚上与伍兹的一夜长谈,我慢慢明白了或者说对这家企业的冷酷有了更加确定的认识。不可能指望这里会有一丝温情或者关怀,对给自己干活的工人不仅没有最基本的生活的待遇,连工人唯一珍贵的生命都要剥夺,这些人是何其的恶毒、何其的贪婪!
伍兹虽然也在反抗,但是他认为人都是带着罪孽来到人世间,所以要经受人世间的各种痛苦,那么这些无辜的人被夺取了性命也是情有可原的。但我是不可能同意他的观点。如果这个世界上充满了罪人,最终的审判权也应该在上帝的手中,不应该任由人类如此胡作非为。很多人类将这神圣的话语作为盾牌来掩饰自己的贪婪,为自己谋求短暂的眼前利益而不怕背上罪孽,连下地狱也不怕。
亨利一见到我,就告诉我:“现在你将手头的事情向阿莲交待一下。下午给你放半天假。”乍一听到这句话,我并没有惊喜,相反,自己的心里却惊诧了一下。公司从来都不可能给员工放假的,为什么亨利会突然如此厚待我呢?尤其是在这段时间发生太多事情,我隐藏了太多秘密。如果我稍微露出一点马脚,有可能随时会丢掉几条人命。而且亨利一向不会做好事的,我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脸上挂着挤出来的笑容,我小心翼翼地问道:“老板,为什么突然给我放假?”
亨利头也不抬:“刚才人力资源部的同事打电话来说是你的母亲来看望你,所以特地放半天假让你和家人团聚。”
一瞬间,我什么都忘记了,身体上痛苦,精神上的折磨,内心的愤怒都消失了。我整个人都沉浸在对母亲的想念和即将见到她的喜悦之中。
妈妈比我刚毕业进来公司的时候显得更瘦了,头上也长了不少的白发,不过整个人的精神看上去还不错。妈咪看到我非常得高兴,一下子就握住了我的手,从头到尾不断地打量我,嘴里不断地说:“怎么变得这么瘦了?”脸上的神情又开心又心疼。我先扶着妈咪慢慢坐下,她瘦削的手臂让我想哭,但是好不容易见到妈咪,我不想因为流泪而浪费宝贵的时间。
谈到家里,妈咪告诉我一切都好,她最近除了自己老师那份工作,还出去做兼职,帮人带课。我一听觉得非常羞愧。本来自己上大学虽说可以半工半读,给家里减轻负担,但大部分学费还是由妈咪来付,加上还有弟弟的学费,妈咪肩上的担子很重。现在虽然说名义上我有个工作,但是每个月连一文钱都没办法寄回家去,不但如此,甚至还有性命之虞。至于伍兹、曼迪、盖里那些事情,我更加是不可能吐露一个字让妈咪担心的。
“对不起,妈咪,我现在暂时还拿不到薪水,以后我一定会想办法减轻你的负担的。”我搜遍了自己身上所有口袋,拿出可怜巴巴的一张纸币塞进妈咪的手中,心里异常地羞愧。但是妈咪却很珍贵地将那张纸币抚平:“不要想那么多,这也是你的一份孝心。而且现在你不在家里吃住,已经是为我减轻一部分负担了。”
“弟弟还好吧?”我转移了话题,不想让自己太难受。
“邓肯一直是以你为榜样的。他自己也很努力的,前段时间他考试取得第一名的成绩。”
一听到弟弟肯用功读书,还取得这么好的成绩,我稍感安慰,也替妈妈觉得开心,但是妈咪的下一句话让我立刻如坠冰窟:“他还有几个月就大学毕业,已经被你的公司录取,很快就来报到了。”
不行,绝对不行!我头脑中一直在叫嚣着。我自己身处这样的绝境已经十分危险,我不能让自己挚爱着的家人也陷入危险!而且我现在正在和伍兹想尽办法要安全逃离这里,还不能让其他人受到连累,怎么又能让自己的弟弟牵扯进来!
凭借自己对亨利和这家企业的了解,我知道这里到处都安装有监控探头和声控器,所以我还不能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对妈妈和盘托出,这样会将她置于险境。但是我也不能眼看着弟弟就这样踏入火坑。“妈咪,弟弟即将大学毕业,请你让他继续读硕士和博士学位吧!他的学习成绩很好,再往更高层次走是很容易的。而且学历越高,个人的可塑性和前景会更广阔的。同时他优异的成绩申请全额奖学金完全没有问题!邓肯年龄还小,不要让他这么早就因为工作而停止了学习。”我一边说,还得一边注意自己说话的语气。不能让监视的人感觉到异常,也不能吓着妈妈。
妈咪没有想到我的想法是这样的,看到我一脸的严肃,她有点发愣:“邓肯的成绩是很好,但……但是他已经拿到录取通知了。我还觉得……觉得你们兄弟俩在一起,可以彼此照顾。”
听到她这样讲,我的头发根都竖起来了!彼此照顾!估计连彼此看一眼的功夫都没有,就不知何时被送去做“培养皿”了!就算是我要被吃了,我也不能眼看着自己的家人成为他人口中的肥肉!我低沉而又急促地说:“妈咪!弟弟还小!他还可以继续读下去的!坚决不要来这里!就请妈咪再辛苦一下吧!至于录取通知,完全不用理会!在还没有签订合同之前,我们可以有自己的选择,如果不来报到也不会负任何法律责任。”
妈咪走了,她一边走还一边不停地回头看我。我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笑,一定要撑住,直到看到载着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