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紫金宫殿内,碧瓦朱甍、雕梁绣户。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食如画、酒如泉,古琴涔涔、钟声叮咚。神起国,大班王朝的皇宫,珍露殿中,鼓乐声起,巡原帝林硕和十四王子林逸潇正在共进晚餐。
珍露殿的四周墙上装饰着倒铃般的花朵,花萼洁白,骨瓷样泛出半透明的光泽,花瓣顶端是一圈深浅不一的淡紫色,似染似天成。中间几张案桌摆放,一溜排开,对面有一片空地,用来表演。皇家父子二人毗邻而坐,但却并不冷清。殿中几个美姬正在抚琴击鼓,更有一队舞娘伴着悠扬乐曲轻歌曼舞。摇曳的七彩琉璃光束中,美姬们云想衣裳花想容,环佩叮当,一时炫光四溢,曼妙无比。
如此繁华热闹的九宫之中,林逸潇却还是置身事外,无以心安,特别是从肆意楼回来后。
“潇儿,在想什么?”与林逸潇一起共进晚餐的巡原帝,看着自己最钟爱的儿子一副心神不属,寝食不安的样子,不由开口询问。
“回父皇,儿臣,儿臣只是有些想母亲了。”林逸潇轻声回道。
“你想,父皇又何曾不想呢?”巡原帝闻言也不觉神游。目视着大厅内正抚着古琴的艺姬,不由想到了自己心中那早已香魂陨殁却永远好似还在眼前的玉华美人。
“可是,潇儿,你并未见过你的母亲。你想念时,会想念她的什么呢?”巡原帝似问又似自言。
“儿臣听闻母亲极善抚琴,所以一听到琴音就不自觉的会想念起她来。父皇,所谓血浓于水,应就是这样一种感觉吧?”林逸潇却是听到了,并认真作了回答。
“是啊!这世上,除了潇儿你之外,怕是再没有谁可以将琴奏得那般美了。。。”巡原帝语调神往,似又回到了那段相依相恋的美好时光。
“父皇,我的母亲,她长得怎样?”林逸潇忽然转首,将自己空洞而黝黑的双眸“看”向巡原帝。
“潇儿。。。。。。”巡原帝突然面对爱子失神的双眸,一瞬间,手足无措!
自己的爱子对于他生母摸样的询问,居然让这治理一国的九五至尊顿时没了言语。真不知该怎样向他形容自己心目中那个最爱的女人了。
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就因为自己父亲不够强大,不能护佑他们母子,生生的就被分离了!人生最痛莫过于此——骨肉之间,生别离,亡不见!
“潇儿,朕累了,你也早点歇着吧。”逃避,面对自己的爱子询问,只有逃避!
身旁侍立着的刘公公立刻上前,推动林逸潇的轮椅。
“潇儿,朕这两日会催礼部,好好将你的选妃大典办了。”看着自己的爱子要离开,巡原帝似有不忍,又开口道:“静萱郡主还是不错的,是裕亲王的掌上明珠。若你能纳她为妃,朕,也就放心了。不过,你实在属意左家二小姐,朕也定当成全你。朕,不会让你重蹈朕的覆辙!在朕的有生之日,一定会护着你。你便遂着自己的心意来吧。”
“多谢父皇!儿臣告退!”并不想多言,林逸潇垂首施了一礼,便退出了大厅。林逸潇弃了专门接送他的步撵,只是让刘公公推着自己的轮椅缓缓的走回自己的寝殿——潇华宫。
月华渐升,深秋夜露,略带着湿气的空气将林逸潇的发轻微沾湿了。
虽已近深秋,但树丛中还有三五不甘寂寞的秋虫在唧唧鸣着,不管夜深,不论人静,无谓深秋,无视寒露,只为了自我的彰显,自我的表达,也为了把握住自己生命中最后的时光!
“刘公公,你跟我多久了?”寂静中,林逸潇忽然问。
“回十四爷,有整十年了。”刘公公小心的回道。
“家里都好吧?”林逸潇继续问道。
刘公公明显迟疑了一下,接着道:“托十四爷洪福,还好。”
“是吗?那就好。”林逸潇顿了一顿,忽然道:“记得没错的话,你的夫人虽然早已改嫁,但家中现在还余一个老母亲,八十有二了吧?子源也快十五了?”
“谢主子关心。没错,十四爷记性真好!”刘公公哈一哈腰,立刻说道。
“呵呵。主子当然得记得奴才们的情况。”林逸潇不动声色,微微一叹:“唉,你们若是家里有了什么情况,到时候影响情绪,在宫里呆着也不安心,连带不是要照顾不好我们这些‘主子’了吗?所以,有什么不妥,尽管跟我说。谁叫我是你的主子呢?”
“是。奴才多谢主子关心。”刘公公额头微微渗汗,将头垂得低低的。但一直等回到了潇华宫服侍完了林逸潇,刘公公还是什么都没说!
最终,林逸潇也没说什么,只是没让他给自己更衣,挥了挥手淡然遣退了刘公公。并吩咐一干下人,自己要休息了,不需要任何人服侍,也不许任何人再踏足自己的卧房。
刘公公退下后,林逸潇吹灭了房中所有的烛光,推着轮椅缓缓转到了屏风后。那里有一面大大的墙,墙上布满了小叶紫檀的搁架。搁架上是零零碎碎的细小摆设,中间则有一副写意山水画,寥寥数笔的勾画却如此出神入化。整个画面布局错落有致,意境空旷悠远,大气磅礴,浑然天成,实在很配一国之王子。细看之下,画底右侧落款赫然为两个凸起的烫金簪花小楷:语惜。
林逸潇于黑暗中抬手,准确无误的摸上了画上那两个凸起的落款,整面墙悄然无声的应指而开。
林逸潇转动轮椅滑了进去。墙壁在他身后又安静的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