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晚上九点钟左右的时间,千寻家的门再次被敲开。走在最前面的是陆煊泽,他一进来就看见此时缩在沙发一角,仿佛一下子瘦成一小团的女人,陆煊泽的心跟着变成一片荆棘,那么疯狂的刺伤着自己,他眼中的心疼,他心中的心疼再容不得他,几步跨过去将女人搂进怀里。
千寻这才缓缓的转头看他,然后扯动嘴角露出一个笑:“你来啦!”
庄颜在见到陆煊泽的一刹那就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她紧张的看着他,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姚静因为是第一次见陆煊泽,她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也只是呆愣愣的瞅着。
她们只顾着注视陆煊泽,而忽略了另一个缓慢进来的人。只有千寻在几秒钟以后将视线撇过去,接着她的身体在陆煊泽的怀中明显一颤,她有些慌乱的挣脱开陆煊泽的手,从沙发上走下,直直的朝着那个人走过去,嘴唇在蠕动几次后困难的挤出几个字:“拓叔叔!”
庄颜和姚静的视线跟着一起转移,她们的心再次轰然倒塌。
明明刚满五十岁的人,眼下却像个老者一样,也许是瞬间苍老,那斑驳的白发在日光灯下那么让人揪心。他瞅着千寻,这个跟自己闺女一般大的孩子,他浑浊的泪水在眼圈里面转了几转,然后用已经沙哑至极的嗓音开了口:“千寻,我来取燕儿的东西。”
已经明白过来的姚静和庄颜再也坚持不住,那泪水早已不受控制的肆虐而出,千寻的脸此时已经苍白无比,她虚无的挪动着脚步走过去,来到拓小燕父亲的面前,用尽力气挤出一个笑容:“我帮你!”
说完千寻转过身朝卧室走去,在卧室门口,千寻又转回身,仍是那张明媚的小脸,她缓缓的问:“拓叔叔,你见到她了?”
拓小燕的父亲慢慢的点了下头,然后他慌忙别开脸,因为此刻他已经泪流满面。千寻一只手扶了下门,几秒后她走进卧室收拾拓小燕的东西。
拓小燕虽时常在她这住,但留下的东西并不多,大部分东西还是留在了她和乔子航的家里,千寻打开一个小旅行箱,将燕子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放进去,她的动作那么缓慢,那么轻,似怕碰坏一样的小心谨慎,客厅里的几个人直直的看向卧室,他们不敢动,不敢发出太大响动,时间被无限的拉长,过往被无尽的回放。
不知道过了多久,千寻终于一点一点的拉动旅行箱上的拉索,拉索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夜里显得极为难听,终于熟悉的一切消失在眼前。千寻提起箱子走出来,庄颜想上前一步,那步子却突兀的停了下来,她以为挽留了拓小燕的东西就能挽留住拓小燕的生命么?当然不可能,心中的愧疚和痛苦再一次疯长,此刻她终于明白,也许这一辈子拓小燕的死她都将铭记,并将成为自己有生最为后悔和自责的事情。
千寻将旅行箱递过去:“拓叔叔,燕子她这人比较懒,一些东西也不爱往我这折腾……对不起,我把她弄丢了……”
千寻住了口,嗓子眼似乎有什么东西卡住让她再也说不下去,拓小燕的父亲将东西接过,他眼角的皱纹是那么的深刻,他似乎也无比艰难的开口:“辛苦你了千寻,我和燕儿的妈妈谢谢你。”
说完他又将视线转到陆煊泽那:“陆先生今天谢谢你了,这几日估计也有麻烦你的时候。”
陆煊泽点了点头:“拓老先生您放心,我会让这一切有个交代,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
老者不再多言再一次看眼千寻便提着东西朝门外走去,庄颜瞅着旅行箱,近乎是下意识的,她跑过去:“拓叔叔让我送您吧!”
拓小燕的父亲看过来并没多说,只是感激的点了下头,一旁的姚静也早迈开了步子跟在后面,她要去,她要一同去,也许在心底她只是仍不相信罢了。
房门再一次合上,隔断了外面的一切,然而一开一关已经是两个世界,前一日千寻和拓小燕还是从这扇门出去,如今那人再也回不来,就连她的东西也随着那道门的关上再也回不来。
陆煊泽走过来,他两只手扶住女子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他的下巴抵在女子的头上,陆煊泽用整个怀抱包围了千寻,他其实想劝她放声哭出来,可是他也明白痛到极致便是欲哭无泪,人们都说朋友是我们自己选择的亲人,如今这个亲人没有一点预兆的离开,这种感触他想他能懂,所以现在的陆煊泽只想静静的呆在千寻的身旁,感受着她的痛苦,承担着她的痛苦,并让她知道自己永远都在。
千寻其实真的很想大哭一场,然而这一切太过突如其来,突然到让她整个人都懵了,也许在见到拓小燕父亲前她还在自作多情的做着自己那纯粹的梦,然而当她自己亲手装走属于拓小燕的东西时,她整个人就如眼前这样瞬间变得脱力,死亡,没有一点希望的死亡,来的迅猛而可怕。
心中的痛仿佛不存在一样,其实痛的感觉千寻是熟悉的,可是现在她觉得自己并不痛,只是胸口空寂到无边无际,破了那么一大块,却只是不疼。
当房间只剩下她和陆煊泽的时候,千寻终于精神垮了下来,她抬起眼有些茫然的注视着他,然后启声说:“煊泽,你吻我好么?”
陆煊泽紧了紧怀抱,心疼到无以复加,他看到千寻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闪动着却好似找不到焦距一样,下一秒陆煊泽的唇印了上去,他狂暴的吻落下想要找回那个迷失的灵魂。千寻似乎想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