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英楼。
“先生，晴袖回来了。”一位蒙着面纱的青衣女子站在厢房的木门前，轻叩了叩门。
半晌，屋内传来一声懒倦的回答：“嗯，知道了。”
青衣女子沉默片刻，道：“真的要这样么？”
屋内再无回音，青衣女子微微抿了抿嘴，转身欲离开。
“夏槿。”正当青衣女子回身之时，屋内传来低沉的唤声。
夏槿转过头，面对着厚重的木门：“先生请说。”
“你在我身边多少年了？”
“十七年了，先生。”夏槿回答。
“是啊，都已经十七年了。”屋内的人自顾自说完这句话，也不知是在跟夏槿说，还是在跟自己说。半晌，又说：“你好好给晴袖准备些吃的，让她好好休息，明日再跟她说她母亲的事。”
“明白。”夏槿答道。
岩城被黄昏笼罩，路边白日的热闹摊贩们收着东西回家，而路两旁的饭楼酒肆升起明灯。三日国舞将起。吴歌躲在小巷里，等着天再黑一些。
白日里她和晴袖在南城门前正苦恼着如何进城，便来了一位女子，是几日前在欢庆街的药膳坊将两人救出的那个姓夏的女子。
她出了城门，径直来到吴歌面前，吴歌正惊讶看着她，晴袖就扑了过去。
“夏姐姐！”晴袖见了她，十分开心。
“夏小姐，”吴歌对她拱了拱手，“上次在药膳坊多谢夏小姐相救。”
夏槿摇摇头：“不必谢。”
话罢，她从衣袋中拿出两本出入章，递给吴歌和晴袖一人一本。
“夏小姐怎知我们要进城？”吴歌问道，“难道落英楼竟是如此神通广大，无所不知。”
“吴小姐多虑，我只是知道近日京城禁严你们无法入城。守卫最松懈的便是南城门，我便日日在南门口等着罢了。”
吴歌了然：“多谢夏小姐的帮忙。”
夏槿摸了摸晴袖的脑袋：“不必客气，我是来接晴袖的，出入章不过顺便多带了一份。”
吴歌摸摸晴袖的脸蛋：“那你跟着夏姐姐回落英楼吧，去看看你母亲找回来没有，我也要进城去办我的事了。”
“吴姐姐以后有空了，要经常来找我玩。”晴袖说。
“嗯嗯。”吴歌笑了笑，又说，“若是你们需要什么帮忙，来陆府找我便是。”
晴袖跟着夏槿进了城，吴歌也进了城。
她在街上转悠了一阵，发现巡防的羽林还是很多，公孙绎的营兵似乎也有更多进城来了。她尽量避着那些人，怕被认出。
等到街旁酒楼升起的灯都点起来，吴歌戴上一顶笠帽，压低帽檐，轻车熟路走向陆府。岩城的街道她太熟悉了，无论把她扔在哪儿，她都知道该如何走，哪条路最近，哪条路人最少。
她七拐八拐，最终到了熟悉的院墙下。陆府四周比较冷清，也算是唯一一个四周没有很多羽林和公孙绎营兵的府邸了。她走到陆府大门附近，见门口有几个不认识的人守着，她怕是公孙绎的人，便绕到后墙，一手攀住墙沿，想要跳上去。
无奈墙还是太高，她又被着一个小包裹，有些跳不上去。
正当她准备第二次尝试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少夫人？”
她回头，是柳月。
她目光冷冷看着柳月：“你怎么会在外面？”
柳月笑笑：“少爷吩咐我时常绕陆府转转，看看会不会遇到少夫人，我便从命了。”
吴歌扭过头，不是很想看她：“陆煜让你找我？”
柳月答道：“是的，少夫人。现在请跟我回府吧。”
“正门那些守着的人是谁？”吴歌问。
“是皇宫派来的守兵。”柳月答道，“陆将军刚刚去世，皇宫那边说怕有人趁危对陆府不利，便派了些人帮忙保护陆府。”
吴歌低头沉思了会，柳月见她不答话，便说：“少夫人若是不想从正门进去，我也可以帮少夫人翻墙。”
吴歌抬头看着她：“你怎么会……”话未出口，她就意识到了，柳月一直潜伏在吴府，为陆修办事也是杀人不眨眼，身手必然也很好了。
吴歌虽很不想再看见柳月；她对柳月那么好，从小把她当作姐妹，在街上看到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带一份回来给她，她却只是奉了他人之命潜伏在自己身边；在船上，还以自己性命要挟陆煜。她虽不想再跟柳月有任何往来，可现在她不得不有求于柳月，在见到陆煜之前，她不想碰见任何来自皇宫或者跟公孙绎有关的人。
柳月握住吴歌的手臂，脚下轻轻一点，两人便腾空而起，待吴歌意识过来，两人已落在陆府院内。
柳月松开吴歌：“少夫人去找少爷吧，我不会跟任何人说起少夫人回来了。”
吴歌点点头，觉得她现在还算是懂事。大概是陆修死了，她没有了主子，无处可去，便开始想着效忠陆煜了吧。
但她依旧无法原谅柳月，吴府将她养大，她却是杀害吴羿的帮凶。吴歌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转身去往陆煜的房间。
柳月站在原地，看着吴歌渐渐隐在夜色里的背影。她唇角微动，用自己都难以听清的声音说：“小姐，柳月是多么羡慕你啊。”
话罢，她似是自嘲地笑笑，回了自己的侍女间。
陆煜的房门口也有两个人守着，吴歌也不想跟他们打照面，便走到屋子后面。她扒开屋子墙体上的藤蔓树枝，一个难以看出的隔板呈现在眼前。
她轻轻敲了敲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