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雨水时分,天气渐渐回暖,飞去南方的雁也渐渐成群结队地回来。
吴歌坐在庭院里,满院光秃秃的树枝正在抽芽,微有绿意。她眯着眼数了数又一队归来的雁群,便站起身,自言自语道:“我也该回回家了。”
上回在息云山受的腿伤,此刻也快好了,虽然还是被包成大粽子,但走路已比较自如。
她悠闲地踱回房,随意收拾了一下,跟老管家说回娘家小住几日,让帮忙通告陆家人,便叫上柳月出了府。
一路上她闲庭信步,心想好久没在岩城的街市上逛逛,这回可逮着机会了。路过一家酒铺子,她想起他们三个儿时偷偷跑出来玩,总是来喝这家的甜麦酒,陆煜酒量差劲得不得了,这种没什么酒味儿的酒也能喝的醉醺醺,最后总是被她和公孙晟拖回家。
当年的他们,成天在岩城里走街串巷,坦然地用公孙晟取之不尽的零花钱买吃买喝买糖人。
待二人兜兜转转终于到了吴府,已近晌午。门前挂着的白幔一下子把吴歌从方才的兴奋中拉回沉闷里。
走进家门,满眼白色,死气沉沉。吴歌眼睛一酸。
“姐姐?”吴蕊从前庭的一根柱子前探出小脑袋,有些惊喜地看着吴歌。
“阿蕊,姐姐回来了。”吴歌微笑着微微屈膝,张开双臂,吴蕊风一般冲过来扑进她怀里,还不忘转头大喊:“阿娘!姐姐回来了!”
里院里走出一个人,吴歌怔了几秒才确定,那真的是阿娘。她从没见过阿娘那个样子,形容枯槁,面容憔悴,本来婉转动人的双眸却深深陷下,黯淡无光。
“阿娘……”吴歌觉得心被人狠狠揪了一下。
吴家夫人见了吴歌,微微笑了笑:“回来就好啊。还没吃午饭吧?今儿午饭娘给你做。”
“不用了,娘您休息,阿歌去做饭。”吴歌把母亲扶回了里院的石凳上。
聊了几句,吴歌便走去膳房。她虽没学过怎么做菜,但手艺却出奇的不错。
做好几个简单的菜,吴歌端进里院放在石桌上:“今儿太阳好,我们就在外面吃吧。阿娘,您很久没吃过女儿做的饭菜了吧?”
吴家夫人点点头:“自从你出嫁了,家里也变得冷清不少。”
坐到母亲旁边,逗弄着越长越水灵的妹妹。从前也常是这样,她做几个小菜,端到院子里,和阿娘妹妹在庭院里边晒太阳边吃着饭,等着出征的阿爹回家。只是现在,虽物是人是,却再也没有了等待。
饭罢,吴歌让柳月带妹妹去玩,自己拉上母亲回到房间。
“阿歌,在陆府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受什么委屈?”吴夫人先开口问了,吴歌便笑着摇摇头说一切都挺好的。
“那便好,见你这次回来,怕你是受了什么委屈。”
“女儿就不能回家看看您吗?”吴歌拉着母亲的手。
吴夫人笑了笑,轻轻捋了捋吴歌额前有些乱的发:“坐下来,阿娘给你梳梳头。”
吴歌乖乖坐到镜子前,任母亲梳理摆弄她的长发。
“阿娘,阿娘……想阿爹么?”
吴夫人怔了怔,随即有些哽咽地说:“五年了,怎么能不想。”
吴歌转身,轻轻拉住母亲的手。
吴夫人在吴歌身边坐下,稳了稳情绪:“阿歌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问我?”
吴歌顿了顿,点点头:“其实,我想问,阿爹这五年来给您寄的信里都说了些什么?”
吴夫人愣了愣,面色愈显苍白:“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模糊记得阿爹出征前让您为他留意朝廷动向,有何异变便写信通知……阿娘,您告诉我,这和阿爹的死是不是有关?”
吴夫人轻叹了口气:“阿歌,有些事你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吴家现在只剩了女人当家,就算真有蹊跷,我们能做什么?”
“阿娘!被害的是阿爹啊!”吴歌听出母亲似乎真的知道些什么却不愿说,有些急,“为什么女子就无能为力了呢?若阿爹真是枉死,阿娘不想为阿爹报仇么?”
“你才刚刚嫁了人,我怎忍心把你卷进这样的事。”母亲眉头微皱,“而且你爹给我写的信也极为平常,并无什么线索。”
“可我见阿爹给您寄了几封密信?那信里都写了什么?”吴歌问。
母亲摇摇头:“那些密信,这些年来也就两三封,且并没有提到任何人啊。”
“我能看看么?”吴歌说。
吴夫人犹豫半晌,站起身从床边的暗格里拿出几封信。
吴歌拿过信,细细看了看,外观好像与自己所收的并无什么不同,只是,看着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到底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她请求母亲让她将信带回去,与自己的比对一番,母亲同意了,只说不要太过于纠结,有任何怀疑都三思而后行。
吴歌点头,她知道母亲在担心什么。就像她自己,明知道线索指向谁,却也不敢告诉母亲,不过是怕吴府的人遭到牵连。
不再追问,她又想起另一件事,“对了阿娘,密信都是由阿爹的信使送来的吗?”
“是啊,不过所有的信件都是交给吴府的管家,再转交给我。”
吴歌了然,难怪这五年她都没见过聂青折,原来聂青折送密信都是交给管家,从未进吴府。
吴歌不解,那为何大婚当日聂青折要亲手将信交给自己呢?
吴歌又将手里的几封密信对着灯光细细检查了一番,突然发现信笺侧面有细细的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