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天帝已先得了密报,早派了兵将去了,原是想着秘密处置。孰料,天旸练成了无边法力,势不可挡。又有另外三个侄子和几路神仙帮衬着,难以收拾。天帝只好召来群臣,一来发明诏讨伐逆贼,表明心迹:震撼异常;痛心疾首;大义灭亲;澄(3)清天宇。二来,也是明里暗里察看群臣的反应,若有谁心生犹疑,便借机一并惩戒。这般帝王心术花神岂能领会不出!众神也都晓得其中利害,必然是齐声讨逆了。要紧的是,天帝派谁去全力征讨?依照情势来看,非得功力上乘的不可!花神自然是被天帝点了将,另有风神、歧山老祖、烈焰大鹏、金狮神王也皆为主将。又派了不玄、九天玄女等一众神仙协力讨伐,再谴十万天兵天将听调。
花神无奈,只得领命回去备战。与风神同了半日路,都默默无言。及至分道而行时,风神终于忍不住说道:“这算什么?有今日大义灭亲的,当初为何不施几个恩典?好歹,那也是亲侄儿啊!如今倒叫我们去管这是非!”花神忙止住她道:“是非早已定了,岂是你我管得了的!亲也罢,疏也罢,陛下既然能舍得,那自然是该舍的。何况,天国不宁,乱中更乱,早日绥靖,早得安生吧!”花神叹了一口气,又说道:“稍时,必有一场恶战,你我须得小心应对才是。”风神也知方才失言了,忙答应了自回宫去。
花仙们闻听此事都万分惊愕,又为花神要去应战而担心不已。茜姝原本嘴快,此时却也不知说什么好了。倒是白瑶不由叹道:“这样的事,于亲不仁不慈,于疏不信不义。是非恩怨纠结盘错了几千年,如今一发不可收拾,倒叫我们出这个手。说得冠冕堂皇,是替天行道,可凭心而论,这算什么呢!”白瑶之叹也是大家之同感,不免都议论了几句。花神便说道:“也说不得这些了。你我身在上界,为天朝解难自然是份内之事。至于是非恩怨,原本难说‘绝对’,而放在眼下,不必讲,也不能讲。好在,你们都不必去,只守在这里就是。”红雪忙说道:“那如何使得!就算我们不上阵,也可为花君助阵啊。”花仙们都说要去,花神止住大家说道:“一场恶战虽然难免,也不必臣属们全都上阵。你们去了,反倒让我分心呢。何况,阵前纷乱,不保有窜逃者四处亡命,这里都走了,谁来戍卫,便连同淳郎几个也一概留守。若要临战,你们须得从容应变,倘或你们难以力敌,宁可放他过去,也不得强攻。纵然陛下怪罪,也自有我承担。红雪,”花神又特意叮嘱道:“你要切记我的话,带领姐妹们好生守在这里。除非事态紧急,可叫绿绡与淳郎同来报信。”红雪知道事已至此,不能让花神分心,忙与绿绡并淳郎都答应了,大家也只好听从嘱咐。宝雯调了合香散来与花神服下,以助他力道凝聚。红雪、金英、芳霭、俏春又亲自为花神换上了香丝软甲紧身战袍。花神一面一再叮嘱花仙们要小心,一面心里又记挂着吟箫,风神一走,谁来护着她。又怕她担心自己。红雪早明白花神心思,便说道:“我方才已与妹妹们商议了一下,让九华带二十九位妹妹先往颹宫去守着。要紧时刻,总能挡得住。再说了,花君的担忧也不过是万一罢了,这么多的上神大仙,哪里就能轻易的让谁满天乱串门啊。”花神忙谢道:“难为你想得周全。但愿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一切都能完全控制。”
正说着,中天催征鼓大作,花神只得走了。红雪她们只送到须陀河畔,九华则领了二十九位姐妹随同花神行至分道处,正好吟箫几位女官送了风神也到了。此刻,花神也不便多解释什么,只说让花仙们替风神守守门户。那吟箫既怕花神有什么闪失,也担心她家主神,风神已安慰了她许多话。及至见了花神,吟箫惟能以目传送一片深情罢了。花神感念在心,却只做出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来宽慰她。风神也明白花神之用意,自然放心了许多。
却说天帝这会儿站在紫宸大殿外,望着渐渐逼近的滚滚乌云,真是气急败坏!他深悔自己当初没有灭绝后患,以至今日祸起九天。这端晟虽说擅用权谋,倒原本也不是个心狠手毒的,不然也不甚服众。只是他这个做叔叔的,倒底没能善待侄儿们,才埋下了祸根。
而今,天帝不仅不自责少了怜爱,反而要斩草除根。又打着“大义”的幌子,令众臣去灭亲,顺带还察看察看他们忠诚与否。这可真如白瑶所言,“于亲不仁不慈,于疏不信不义”。可是话说回来,此祸之根源还在于先天帝,他一味拘泥于“惟长是立”的天朝旧制,明知储君不能服众,还要强加维护。他对自己的儿子都没有好好地对待,他弟弟端晟今日之处置,恐怕倒成了替兄“善后”了。如此看来,天上和人间是一样的,庙堂之上,萧墙之内,永远都是是非混杂,恩怨纠结,成王败寇,党同伐异,冷酷无情。众神个个都对此了然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