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裹冰山,玉枝苍青。
“侯门一入深似海,不知今后汝还能见此辽阔天地否?”侪贤搁下卷边的《童蒙画报》,临凭漏风轩窗,感言良多。
“汝今后欲从何业?”孝行心事重重,索问。“吾毕生只将做一红店佬。”些许寂然。
“尚未想好,时局仓促,可能亡国。然清亦非吾汉人故国,复国尚难,可能立宪成功,或亡于他国,文脉仕途已断,学一手艺也算安身立命。最切实前途可算子承父业,虽清贫,尚不丧失人格,灾荒之年也有确保。吾见报纸刊登南粤革命党频乱,金戈铁马,英雄沙场也算归途。”
诸多大逆不道的言辞,在孝行脑间嗡响。
孝行转问,“一事相问,可否?”“尽管道来。”
“吾于此通读古文观止,全唐诗,宋词三百,为何此不见圣人书,不闻圣人言?”
笑答,“家父饱读中举,吾曾问之,亲曰但读无妨,然南通张謇曾告之,仕途通达,诗书满腹,也只做皇奴尔。今日君子立志,可从实业,或教书立人。孔夫子游学未曾立业立功,立人尚未成,唯立言,此乃三千年变局,退可手艺谋生,进可救民救国,立人立业,如夫子再生,也无他途。”
孝行不甚明了,默然。掩灯,将一枚银元放置案头。寒窗婴啼,难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