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旗压阵,锣鼓喧天,铁炮轰鸣,炮仗阵阵。汗血骏马渐行,朱轮紫缰,正黄旗铠甲兵仪仗队列,两列八抬大轿,前后行进。抬帘出轿,一铁面髯须,目光凌锋的老者骄蹇步出,青狐端罩,翡翠朝珠,四爪金龙,通绣九蟒,朔气毕露。禄相官面的内务府总管轻捻翳珀朝珠,憨笑随跟。
朱门洞开,顶戴青金石,补子为雁的索至诚,精神抖擞,正跪叩拜,“奴才恭迎瑞亲王,亲王千岁千岁千千岁,敬见荣大人。”众人跟随匍匐跪拜。
两人颔首,索爷指点介绍,“此为老夫侧室,苏州钮家巷潘氏。”
“给王爷大人请安。”潘姨作揖,低垂眼目抬起,笑意连绵。
“此为吾庶子德寰,小女毓秀。另有两三幼子于迎瑞楼侯驾。”两人施礼。
王爷细看端详,赞道,“令媛天香国色,貌似鸾凤姐妹少时模样。”
“王爷过奖,鸡窝难出金凤凰。”潘姨碎步上前,将瑛子挡入人群。
三人入门乘坐杜里埃汽车,潘姨乘上滑竿,余人侧入随跟,忽见云山雾绕,隐隐香盆上,石林盆景状的黄山七十二峰,举目毕现,黄石松木,石梯飞瀑。
“至诚兄,素闻汝之造园技艺绝佳,果不其然。”王爷捋须。
“王爷,过奖。此为园内第一景,云门黄山,见此障景有何特殊之处?”索爷侧指足下独山玉海上的铭题,探问道。
“障景无非两类,一类平淡无奇,照壁而已,功夫用多用少,一类黄石假山,太湖山石,然汝之造景甚为特殊,比例之大,难得一见,类云南石林,如吾坐下,可有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之感。”王爷回笑道。
“王爷大人请看。”足下,一方水池横出,伸进几块条石露台。”王爷下车,盘足坐观,感慨道,“此有登临穷极,目睹黄山奇峰之感,可惜时日有限。”
其余人等啧啧称奇。绕行,水哗震雷。“王爷,问渠哪得清如许?”高亢吟道。只见幽峡雄川,万笏朝天,崩裂乱石间龙湫落玉,一涌灵秀湍溪,裁剪有秩,自墨竹峭岩间奔烁而来,顺势蜿蜒九曲,涧闻八音,流至玲珑翠篁深处。一支分曲弯环绕前山。“唯有源头活水来。”王爷兴指筠筱上方暴瀑,山顶琉璃宝塔,问道,“此塔为?”
“此乃大报恩寺琉璃塔,隋人何稠建造显仁宫,曾制琉璃器于此地。此塔毁于长毛之乱,前朝宣德年间建造,瓷胎亦产自本地。老臣少时曾见,难以忘怀,故用瓷器重造。”随从惊叹,上前欲览。“此乃模型,约四丈,曾获意大利国际博览会一等金牌奖。此为第二景,塔影邀贤。”泰山石凿印景名。
“此水亦有布局。”索爷指点。
“何讲?”内务府总管疑问。
“水源实藏湖石之下,石板亦有妙处。”索爷手指沿溪布置的树化玉座,弓身俯下,手掠清水。众人跟随,正对应来人数目。
“如若不是早春,吾欲濯足。“王爷赞道。
“此水名曰小沧浪,虽不如沧浪亭前水之宽泛,但跳跃灵动远过之。但真欲寻沧浪,只能去汪洋大海。还曲水流觞本意,好过兰亭短水。”索爷抚手,几只金酱釉盏暖飘入,“枕流”“漱石”几字下,对酒当歌,广陵散曲,清谈狂狷,七子酣饮。
“魏晋fēng_liú,贤明齐聚。”王爷恍然,若有所悟。
车过濠濮涧金阙,观龙化石,经玉带桥,秦琼尉迟恭黑铜像两座,穿蓝瓦白壁,金刚宝座,书题“万仞宫墙”的山海关,凡尔赛包金铁艺大门后,银沙覆地,甘露星霜,晶闪针芒。一侧薄漏廋皱的巨岩山石,磊叠青丘,冠云峰,玉玲珑,绉云峰,三山高昂。藤萝间冒露冰寒洞口,刻题“靁谷”二字。云雾吞张,勾出松林轮廓,峥嵘倚天,苍针雪地,躯干行墨,盘根错节。杂草全无,道路难分,骨石嶙峋,林光返照,松涛呼啸,似折返于苍海云天间。
“此又何解?”王爷指问。“此为第三景,关山松海。”礁林上青金石题刻顿显。“此松均为移栽黄山松,以云雾为生,不似本地马尾野松。”索爷兴致道来。
忽清风徐来,松涛排震,流云飞泻,七星黄石,各做姿态。松鼠跳跃,孔雀窜树,几匹白鹿窜出惊跑,樵夫林间隐现,长啸而去。
“祥瑞卿云,甚为美妙。”王爷倚朱雀亭叹道。
出松林,见前处茅房民居,炊烟点滴,稻田水椎,二十余农夫插秧种苗。珠山艺苑墙脊掩映,民居连线高昂。“此乃耕织图也?”王爷远眺,见三四村妇正在舀水送茶。
见一浅溪野桥,似通前方村落,众人欲往,索爷唤住。“王爷大人留步,此乃借景。前方乃三闾庙民居。”
“那吾等在荒山野岭。”众人无所似从,眼见五匹牤牛,行色各异,悠然而出。木化石壁显出天然笔墨,王爷近前细观。
“此乃第四景,大隐于野外,请王爷下车。”索至诚故弄玄虚,见青苔片岩紫藤石壁侧面,藏掩一天然石门,众人钻入,千步峰壑,光影迷离,于假山石洞内拾阶而上,突现高阔白石平台,高余一丈的紫金矿石,镶嵌碎钻,题“瑶华台”。惊觉前方石壁乃半面天然障景照壁,两侧院墙镶立历代碑石。金玉华台中,玑衡抚辰仪,纪限仪,日晷等天象仪器行迹空宇。
总管后跟,气喘嘘嘘,拍腿言道,“假山繁复直比狮子林,环秀山庄。至诚,汝之叠石技艺比肩明时周丹泉。”“只愿御瓷督造可比时道先生,